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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道:“到现在也没听到多少动静,应该很难出来了吧?”
就差说,唐寅应该是兵败草原,回不来了。
不然的话,出兵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具体的战报传来,怎么可能呢?
要不是觉得唐伯虎那小子不会做出叛国的事情,我们甚至觉得他是带兵投降了鞑靼人呢。
但这种说法经不起推敲,主要在于……大明军政还是要占优势的,毕竟有先进的火器,但谁知前线遇到战事,兵败了,唐寅那小子是否能保持气节?
或许张秉宽正是知晓唐寅前线遇阻,又怕事情败露之后,被人追究他张秉宽举荐唐寅有罪,甚至是认为他管理军政不善。
所以张秉宽才会“先下手为强”,主动提出这十二道军务策,并以此准备转移视线,甚至让人觉得他有能力平草原呢?
“目前探讨才刚开始。”
王鏊道,“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
……
王鏊并没有给刘健和李东阳面子,因为王鏊现在也看不下去了。
朝廷现在就是党派形成绝对的隔离,已势成水火,说是泾渭分明也毫不为过。
张秉宽提出军务策,说要平草原,愣是被刘健和李东阳说成祸国殃民的行为,拿出海所得一千万两银子打西北一仗,都能说成是糟蹋民脂民膏……
这讨论还怎么进行下去?
偏见如此之严重,根本不给张周机会,等于说张周所支持的一定就是我们所反对的,只对人而不对事……
“你放平和一些就好。咳咳咳……”
程敏政府上,王鏊借着过来探病为由头,直接就把先前的事说了。
程敏政却很清楚现在朝中的形势,还反过头来劝慰王鏊。
王鏊道:“如今朝中的形势,我也不是不清楚,张秉宽要出兵草原,的确是冒险之举,换了几年前我也绝对会反对。但经过这几年北方军政局势的变化,再不是当初鞑靼人可以随意肆虐时,如今在我大明兵强马壮时,提出平草原之策,无论是否合时宜,至少身为兵部尚书的张秉宽,都没有做错。”
“嗯。”程敏政点头道,“若是一个兵部尚书,不以平草原为己任,更会被人所耻笑。张秉宽亲历第一线的经验是不多,但每一战,我们都知道,是他精心设计,并筹谋所得。兵部尚书之名,他是当之无愧的。”
王鏊皱眉道:“那克勤兄就认为,此事不可成了?”
王鏊其实也很纳闷。
你程敏政现在来劝我淡定,感情你是打算在这件事上反戈一击,跟刘健他们站在一道?
程敏政问道:“你可知现在唐寅的近况?”
“不知。”王鏊道,“出兵草原之后,便没了动静,料想就算不能有所斩获,但也能全身而退吧?”
程敏政摇头道:“这件事本来我也如你所想,既然唐寅敢如此带兵,平虏侯马仪等人也敢陪同前去,正说明此战也算是计划周详。直到我看了唐寅的密奏,也得知了此战的一些先决情况,方知唐寅就是在玩火。”
“什么?”王鏊皱眉。
感情唐伯虎那小子,就是一门心思去送死的?
程敏政道:“战果或有,但就怕带不出来了。连秉宽也是这么说的。”
“那……”
王鏊也慎重起来。
程敏政叹道:“想那草原如此广袤,从漠南到漠北,从河套到另外的河套,从辽东再到陇西哈密……北方那么辽阔,且地利不在我们这边,凭什么王伯安带兵进草原,就无功而返,而他唐寅就行?难道唐寅比王守仁还勇猛不成?”
王鏊站起身来,显得很激动道:“伯虎是在送死吗?”
程敏政摇头道:“谁能看懂呢?唐寅这人,你见过,他是如何性格,你知道吗?”
“他……”
王鏊无言以对。
唐寅是普通人的话,那就太容易理解了,那一定是个因循守旧的儒生。
但实际上,唐寅本来就狂放不羁,几年前鬻题案差点卷入其中,断了仕途前程……
后来更是刺激。
带兵在多壁城经历过几个月的孤军奋战,后来更是以区区数百之兵,篡了朝鲜国的王位,后来又带朝鲜兵马在辽东经历九死一生……
这么个人,实在难以用常理去揣度。
“济之,我这么问,你觉得唐寅此人,他怕死吗?”程敏政道。
王鏊这次摇摇头:“世间带兵的将帅很多,但以唐寅这种不顾后路的将帅,却也只有少数人能与之相提并论。甚至……无出其右者。”
“呵呵。”程敏政苦笑了一下,似乎牵动了病躯,身体都显得很难受,道,“这不正是唐寅为陛下所看重的?如果说满朝上下,谁人能坚决执行出兵的计划,除了唐寅之外,如今还有谁呢?王伯安吗?”
“伯安不行。”王鏊也实话实说。
王守仁也算是牛逼了,但论莽,大概跟唐寅还有点差距。
或者说,人家王守仁的勇猛是带有理智的,就算之前几战中王鏊说是不留后路,但实际人家也是有把握或者说是极大的预期是能全身而退回来的……
也就是说,王守仁会斟酌接下来一战,不顾一切追击的收益。
只有当收益大于损失时,才会继续那么做。
而唐寅就完全是……没什么盘算,就为了莽而莽,甚至不考虑政治因素,也不考虑战场内外的因素。
看起来就好像是……唐寅脑子缺根弦。
不是什么军事家,而是个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