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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
朱祐樘在没有上朝的情况下,决定了两位会试主考,一位是翰林学士兼礼部右侍郎的王鏊,另外一位则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刘机……至于刘健和李东阳所猜测的,皇帝可能从内阁现有三人中选一人出来当主考的事,并没有落实。
皇帝此举似乎就是想告诉天下人,在这次会试中,他所信任的就是翰林院的人,而王鏊是可以作为跟内阁大臣近乎一样的待遇。
因为此事并不是经过廷议而出,消息公布之后,本来还算是合理的事,却偏偏不少人去解读,甚至很多人认为此二人不适合共同开主考这次的会试,形成了在京师官场中一次不大不小的清议。
也近乎是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消息传到了京城。
因宁夏花马池一战中有懈怠军机之罪的安远侯柳景,没有撑到回京,而是死在了半途中。
这天朱祐樘一直到下午,才在西暖阁内召见陈宽、韦彬和杨鹏,本是想问问港口的事,谁知这边陈宽就给他带来了柳景嗝屁的消息,朱祐樘闻听消息之后,沉默了半晌,显然此事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陈宽道:“以御史所奏,罪臣柳景从宁夏走的时候,身体便罹患疾病,一路上都不见好,也才刚撑过半途,人就已经……”
朱祐樘这才开口道:“没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这……”陈宽不知该如何回答。
显然这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一旁的杨鹏道:“回陛下,有锦衣卫沿途护送,以他们所报回来的消息,英国公曾私下与此人见面,或促成其……身死。”
朱祐樘道:“你的意思是说,英国公为了逃避追责,让柳景一个人承担了过错,让他自裁了?”
杨鹏道:“尚还不能确证此事。”
朱祐樘冷声道:“有臣子犯错,朕也没说要杀他或是抄他的家,他就在半途死了,死得还如此蹊跷,朕认为应当细查。着令让人一定把尸身给运回来,东厂严查此事。”
陈宽有些担心道:“陛下,若此事真与英国公有关的话,那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朱祐樘道。
陈宽似乎意识到,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可能会犯冲,他急忙道:“奴婢之意,让柳景的尸身和英国公一路分开走。”
朱祐樘点头道:“这是为防止有人想毁尸灭迹!”
这会不但是陈宽,旁边两人也听出来,皇帝对张懋是有多不信任。
“马上派人去迎。”朱祐樘道,“一般的人,估计也不管用,杨鹏,你去一趟。”
“奴婢领旨。”杨鹏也有些疑惑,这怎么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在京城呆得好好的,居然让自己去执行外差?
……
……
三人从西暖阁出来,后续皇帝连奏疏都不想批,只让司礼监内部自行商定,大有一种撂挑子的意思。
“杨公公,请留步。”就在杨鹏要执行皇命,人都准备不回司礼监时,却被陈宽叫住。
杨鹏道:“有事?”
陈宽道:“杨公公,你此行往西边去,可要留心了。”
“这……陈公公的话,怎让人听不明白呢?出到京师之外,一定是要小心谨慎的。”杨鹏笑呵呵道。
一旁的韦彬冷眼相向,随后韦彬快步走出去几步,把空间让给二人。
陈宽这才凑过去道:“也都知道,在此事上,英国公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做,但只要没证据,最好还是不要把事态扩大。一个执掌京师军权几十年的老家伙,他再怎么无能,手上的人脉关系也是雄厚的。”
杨鹏道:“听不懂。”
陈宽冷声道:“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一个能让大明侯爷身死的人,再想让别人丢个命,怕也没多难。咱家跟英国公也不是一路人,可要是把狗逼急了,他也会跳墙,更何况是人呢?”
杨鹏脸色沉寂。
他看出来,陈宽不但是在警告他,更好像是在树立一种主次的顺序。
就好像在说,你杨鹏还是太嫩,有什么事最好是听我的。
“有关安远侯的事,太皇太后一定会过问的。”陈宽再道,“英国公也一定会防着这一手,他做事为求滴水不漏,当然不希望旁人去嚼舌根。咱都是聪明人,一切都是要维持朝廷的稳定。到底是东边风大,还是西边的风更强,都不该影响到咱。咱又不是墙头草。”
杨鹏道:“以陈公公之意,咱这几人中是有墙头草吗?”
陈宽摇头道:“蔡国公多不理会都督府之事,都督府内部的事务,还是交给他们自行去解决。咱最好不要牵扯其中。言尽于此!希望下次见你回来,还是囫囵的。”
这话让杨鹏皱眉。
他感觉出来,陈宽这是在威胁自己。
不过随即杨鹏也明白,因为一些事跟陈宽起了冲突,现在陈宽完全不待见他,就算他杨鹏如今为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但在地位上仍旧不及陈宽,这是遭了上司的恨。
在杨鹏看着陈宽走远之后,嘀咕道:“本以为解决一个李璋,就能摆平所有事,看来大患不在李璋身上。”
此时的杨鹏眼神中,隐约已经透露出杀意。
……
……
进入二月。
港口这边已经开始进行春播。
新作物在北方进行推广,并不是好地方,毕竟北方的春播普遍较晚,但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张周也容易控制,推广试验的结果也能第一时间反馈。
张周带着人下到农田。
当天他要完成两件事,一是教农科人员完成玉米的播种,二就是去到港口的新火车站,完成奠基仪式。
在这之前,永平府铁矿场到港口的铁路已经在修建中,进展还比较顺利,按照预期,这条几十里长的铁路,将会在当年秋天的时候竣工运行。
“张兄,这东西能吃吗?华夏人没吃过这东西,别再有什么毒素。”
朱凤跟在张周后面,他就是出来看风景的。
走到哪,他都觉得很新奇,甚至有时候还会停下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再或是发出一点质疑。
现场也只有他敢当面去质疑张周所做之事,旁人都只是简单遵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