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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是李荣,也要先等上一等,进去通传张周的人已经去了很久,李荣也没见有谁出来接待自己。
“李公公,喝茶。”朱凤作为府上的宾客,此时却也负责招呼李荣。
李荣好奇看着这个张府的窜访者,道:“安边侯这是有何大事,非连夜来不可?平时您应该有很多机会与张先生相见,何以……”
朱凤道:“是这样,永康长公主托人找到我,说是想给张兄赔罪,还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想来不能耽搁了长公主的事,就过来跟张兄商议一声,张兄说有要紧事,大概还不能抽身吧。”
“呵呵。”
李荣一边苦笑,一边在琢磨,都这时间了,张周能有什么大事?
朱凤看了看外面没人在候着,起身道:“要不让在下去帮李公公催催?”
“不用。”李荣道,“不着急,咱家有的是时间,明日清早之前就行。”
说着还打个哈欠。
意思是,我不介意等,但就介意能不能先给找个休息的地方,这样只要你张秉宽明早于早朝之前,给我个准信就行。
朱凤道:“要是事情不是很紧急的话,李公公也可以先回,由在下知会张兄。”
“不可。”李荣对朱凤还算客气,“陛下吩咐,必须要在明早之前回奏。”
“哦。”
朱凤于是乎也不说话了,却还不时瞄向李荣。
此时的朱凤也在奇怪,堂堂提督东厂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这么平易近人吗?我什么时候也能混上跟张兄一样的待遇?
……
……
张周不急不忙,仍旧在自己的房间内。
连蒋苹渝都忍不住催促道:“老爷,外面的李公公和安边侯都已经等急了,您为何还这般……不急不忙呢?”
张周道:“人伦大事,不比他们那点事重要吗?”
蒋苹渝费解道:“安边侯与老爷关系匪浅,他可以等,只怕李公公等不了,说是宫里出来,为的是天家的事而来。”
“呵呵。”
张周不以为然,笑着道,“冷落天家的使节,看起来是无礼的,甚至会遭人恨。但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如果一切都循规蹈矩,只怕这朝野之上也无我立足之地。”
蒋苹渝道:“老爷是故意让他们心有芥蒂?”
张周这才从床榻上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前襟,道:“宫里人,所行之事一切都是以陛下的意念为先,如果我事事顺着捧着,一有什么事来,我就要恭敬相迎以礼相待,那我跟朝野之中的大臣有何区别?”
蒋苹渝急忙道:“妇人之见,老爷不必往心里去。”
“没事。”张周道,“帮我把外衣拿过来……算了,换一件薄的,天开始热起来了,最近乍暖还寒的,也多注意身体。”
蒋苹渝也赶紧披上衣服去帮张周整理衣衫。
张周张开双臂,享受着身为古代大老爷的尊享,悠然自得道:“主次还是要分清的,在陛下眼中,我可是大忙人,无须随叫随到,还有就是跟朝中大臣不同,从来不喜迎来送往那一套……人设很重要,如果我非要去改变性格,在上位者眼中,或许还以为我要收揽人心行不轨之事。”
说到这里,张周耸耸肩:“算了,你顾好内宅事便可,这宅院之外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
……
张周出来时,朱凤仍旧精神抖擞在等着,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显得很负责。
而李荣则好像更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早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很久,甚至连朱凤都觉得李荣这是睡着了。
朱凤甚至还在琢磨,这宫里当差的人这么累吗?
一大把年纪,大晚上还要到处走,甚至奉皇命来见大臣,还需要随时休息?
“两位。”
刘贵出现在正厅门口,恭敬道,“国公马上就出来,已过了中门。”
李荣随即睁开眼,好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迎接,这架势有点迎圣驾的意思,或许对李荣来说,伺候了半辈子的人,早就驾轻就熟了。
朱凤也急忙起身相迎。
果然不多时,张周已出现在正厅门前。
三方还是比较友好的,张周跟李荣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芥蒂,李荣也丝毫不介意在外等候,反而是朱凤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冷落了,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李公公见谅啊,我在内院还有点事做,最近总是有点心不在焉,整理一下心情,也是做一些盘算。”
张周甚至都不去给自己的迟到找太完美的借口。
就差说,我在里面是顾着私事,没工夫搭理你们。
李荣笑道:“先生您忙碌于朝事,入夜之后还这般勤勉,让人心生敬佩。”
朱凤瞄着李荣,好似在说,你这是在讽刺他吗?
朱凤为了防止李荣多想,还想帮张周给圆一下谎,问道:“张兄一定是在测算天机吧?很多事是讲求时机的,尤其是天相,过了某个时段再测就不灵了。”
张周笑而不语。
就你朱知节话多?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了,找借口一点必要都没有。
……
……
三人落座。
李荣先说他的事,因为他是奉皇命而来,一切都要提前。
李荣道:“是这样,在石沟城一战的战报传来之后,总制延、甘、陕等处军务的秦纮秦老部堂,就上了一道奏疏,说已经年老体迈要乞老归田,还跟陛下举荐说,以先生之才,可以胜任总制西北军务的重担。也提到大明历朝都有兵部尚书兼任总制军务之事。”
说到这里,李荣将秦纮一早的上奏,拿给张周看。
显然秦纮请辞的心理,不是要等西北战事彻底定下来之后才会有,秦纮在发现自己于西北的地位愈发可有可无时,自然就会心生懈怠之心。
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老骥伏枥,也要讲求个实际情况。
尤其是如今朝中军务都是以张周马首是瞻,秦纮本身就是个边缘人物的情况下,在这种背景下做事,秦纮也会觉得很郁闷。
张周接过来,翻开来认真在看。
朱凤道:“总制军务者,就算是挂兵部尚书,不也都是虚衔非实职吗?京师中,兵部尚书所担的差事很重,很多事离不开张兄的筹谋。”
李荣笑道:“安边侯说得是,所以陛下想问问张先生的意见。陛下也提到一些接替秦老部堂的人选,供张先生参考,可以分析他们的优劣……在陛下心中,其实最属意能媲美张先生的,就是如今户部侍郎王琼了。”
皇帝想让王琼去接替秦纮。
而不是王守仁。
这点倒也在张周预料之内。
到底王琼的资历和经验会比较深厚,加上王琼在上听处算是证明自己的实力,于研武堂也做好了总教习的差事,会让皇帝觉得……王琼就是他张周的头马。
“此等事,应该朝上议论才是。”张周道。
三边总制这种职位,肯定是要廷推的,皇帝认为王琼合适,但朝中传统文臣肯定还会举荐别人。
李荣道:“先生最近少有上朝,陛下要问您的意思,又不方便让他人来,只好让咱家亲自来问,也是想商议好有个准备。”
朱凤点头道:“王侍郎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张兄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朱凤对王琼还是很推崇的,似乎也很支持王琼作为三边总制的接替人选。
张周道:“我倒认为,还是先等宁夏这一战有了结果,再谈此事为好。过早商谈,会让人觉得,陛下是要拨乱反正,再或是认为陛下要急于整肃西北官场,就算战事刚休,也要讲求个人心稳固,秦老尚书德高望重,对于稳定人心还是很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