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心学“大弟子”的造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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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周道:“那就直说了,你们凭什么认为,陛下会以旁支的孩子来过继,而不是以长子嫡孙之子来过继呢?给我个理由。”

“这……”孔弘弼道,“您不都说了?罪宗无法继嗣。”

“这只是个说辞,你们还是要说服朝中元老大臣,我一人之力是不够的。”张周道,“或者这么说吧,你们可要把规则都定好了,凭什么你们二位说得就有效?孔家上下是否愿意跟你们联名?天下读书人是否愿意认同?陛下和朝中臣僚是否会认可呢?”

“啊?”

孔家叔侄二人似乎还没理解透彻。

张周笑道:“宗法的事,也是由约定俗成来定,朝廷立旨,并不能打消世人的议论,最后谁来继承,还要看你们孔家内部到底支持谁人的多,还有就是看文人舆论如何了。现在你们可要发挥自己在族中的影响力,多拉拢一些人支持,还有就是赢得读书人的推崇……”

“我这个人你们应该知道,我只负责算天意,并不负责算人事,宗法的事要靠宗族内部依照国法来解决。你们可明白?”

孔弘弼问道:“这到底是……”

“明白,明白。”孔承源赶紧拉了孔弘弼一把,主动应承道。

张周笑道:“很好,不枉我白费口舌,那你们就回去准备,我希望回头能见到更多支持你们说法的奏疏,需要很多人联名啊。”

“是,是。”孔承源起身,一脸恭敬道,“日后也需要在谈论此大事时,得到张学士您的鼎力相助。孔氏一族必定感恩戴德,也会厚礼相赠。”

……

……

送走孔家叔侄。

唐寅也有点一头雾水道:“孔氏一族真会有人支持他们?还是你是在敷衍?其实就没必要相见?”

“谁说的?”张周道,“你当我刚才啰嗦那么多是干嘛?不为制造点他们内部的矛盾,我出来凑这热闹?”

“矛盾?”唐寅皱眉。

张周的思路还就是与人不同。

张周道:“孔氏一族的传承,如果一切都依照宗法的话,那还要朝廷做什么?读书人到底是尊重陛下,还是尊重他们?现在是个衍圣公就想娶大学士之女……以文人典范而自居,你以为陛下看他们就很顺眼吗?”

“这……”唐寅也想说你慎言了。

张周叹道:“伯虎啊,正因为我们是同门,没什么避讳的,我才跟你说这个,你要明白,一切影响到皇权之威的人和事,都是为陛下所不容的。我们也应该为陛下分忧啊。”

唐寅皱眉,心想,你还真是为皇帝考虑,当臣子当到你这么没原则,连宗法和规则都不顾,只顾着成全皇权。

不怕皇权的铁拳有一天落到你头上?

兔死狗烹的事听少了?

唐寅跟张周日久了,似乎也是个直肠子,问道:“师兄就没考虑过自己?”

“什么?兔死狗烹吗?要考虑的话,那就早作筹谋喽?”张周笑着拍拍唐寅的肩膀。

唐寅还在奇怪,张周说“早作筹谋”时,为何还要拍我肩膀?

其实张周的意思很明显了,我若不筹谋,不想着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干嘛让你去造船?真以为当权臣近佞的会一辈子都得宠呢?

现在皇帝需要我去制衡文臣武勋,需要我去帮他平草原,自然会对我千依百顺的,但谁知道将来会如何?

造反?

也要有资本才行。

作为一个穿越者,积累资本不应该是从点科技树开始?为大明带来的科技产物,一定是要步步推进的,而给自身带来的科技,那就可以越级发展了。

跟唐寅这种大明土著讲这个,唐寅是听不懂的,所以张周能跟唐寅说的,也就仅仅是“派给你的差事好好干”,或者是“船好好造”这种。

土著跟他张周的理念不同,能帮他的只有那些辛苦活了。

……

……

运河上。

朱厚照一行也在南下。

沿途也能见到不少锦衣卫在找寻太子的下落,但朱厚照精明得很,先跟南下的读书人混熟了。

先认识三个,再从三个发展成一群。

南下的锦衣卫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知晓找的是太子,大概只知道要找寻的是“一个孩子和四个奴仆模样的大人”,并以此为目标,当看到船上是一群人的时候,很难想象这跟上面要找的人有何关联。

更主要的是,朱厚照南下途中还比较高调,经常跟孙澈、胡峰和公冶平走在一起,甚至还去参加沿途的文会,以至于锦衣卫都压根没往他身上去想。

这天进入到山东地面。

在大明,山东作为孔孟之乡,受各地读书人的推崇,到山东地面就会拜访一些文人,再加上有南京大文会的支持,各地读书人也在逐渐齐聚。

“……这心学呢,最讲求的是心外无物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

“都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这世上一切之理,都是由心来感念的,所知所行要恪守一致,更要用心纯良,不能走上邪路。”

在文会中,朱厚照自诩为“心学大弟子”,自然要吹牛逼一下。

所吹的内容,都是他临时恶补的,其实什么心学,他也听不懂。

但他有张周私人奉送的心学典籍,由张周亲笔所写,还带一些注解……张周从一开始靠皇室来推崇心学时,就想过把朱厚照往心学这方面去引领和发展。

没刻意去招揽这小子当弟子,只能说为将来朱厚照继位后,推崇心学做一些铺垫。

朱厚照这次要南下南京,也把张周的“小抄”带在身边,用以卖弄。

文会上的人听得有点懵逼,道理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但好像这十岁左右的少年郎,见解跟别人还大不一样。

一个姓林的秀才道:“这位小公子,你见解可是很独到,原来致良知更多是让人不走邪路,这与理学中所推崇的善恶分明其实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佩服佩服。”

“哈哈,只是浅见。”朱厚照一听别人夸赞,心已经飘飘然。

还是小抄带在身边,比临时抱佛脚神马的有用多了。

旁边有人道:“诸位,我曾看过张先生刊印《心学》典籍的原本,似还真有‘心即理’的说法,这位小公子看似衣着平平,但见识不凡啊。”

“哪里哪里。”朱厚照继续在得瑟。

这就体现出这时代人追逐学术思想的弊端。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买一整套的心学典籍回家研究的,有的是靠手抄,有的则是靠他人转述。

很多人其实根本不懂心学是什么,纯粹就是随大流,说跟风都是好听的,其实就是“趋炎附势”,知道张周现在得宠,张周的心学理论还有皇帝背书,那自然都往这边靠拢。

就好像未来斋醮和青词盛行的时候,不管这是啥玩意,一堆读书人往上凑,道理是一样的。

“小公子,高姓大名?”

“鄙人朱寿。”

“朱公子,年纪轻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定能科举进仕,无往而不利啊。”

“哈哈。”

朱厚照突然觉得,南下不用见到张周,就在这么一群书生面前吹牛逼,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