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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贵神速,虽然上至高务实本人,下到安南出兵的普通一员,都不觉得缅甸方面能够提前得知此次安南竟然会有魄力绕过整个马来半岛去奇袭缅南,但黄芷汀依然不肯多耽搁哪怕一天。
因此在这一日的阅兵演习之后,第二日就在征询了高璟关于近日海况之后决定立刻起航,两万余舰队船员以及两万陆军,合计超过四万大军,乘坐126艘大海船由金港出发,目标直指马六甲。
千帆覆海,万里伏波。
黄芷汀本人与高璟一道,座舰为入役仅半年时间的京华南洋舰队安南分舰队旗舰“谅山”号。
谅山号,本就是为了纪念安南之战的第一次大胜谅山之战而命名,恰好本次作战的总指挥又是黄芷汀,舰队上下都觉得兆头极好,尤其是谅山号上的海员更是兴奋至极。
海军其实可能是最“迷信”的兵种,古今中外都是如此。盖因为在海上作战不比陆地,受到的运气影响格外巨大,别说一阵风可能决定战局走向,有时候甚至一个浪头都能影响胜负,所以无论国内国外,都有不尽相同的各种“迷信”思想。
比如在中国历史上,尤其是近代以前,是很少有姓陈的水师大将的,这并不是姓陈就出不了水战人才,而是“陈”与“沉”同音,上到皇帝下到水手,都觉得叫起来太不吉利了。
黄芷汀不是头一次出海乘船,不过她倒是头一回与高璟一同出海,更是头一次近距离观察海上行船的指挥。
本来她以为这是一项非常忙碌的工作,毕竟整支舰队有一百多艘大海船,出港的时候她站在舰桥上四处观望,发现连金港这样专业的巨港都几乎被堵满,虽然明明是在海面上,却让她总是联想起“遮天蔽日”这四个字来。
但她万万没有料到,一到了海上之后,高璟看起来反而不是特别忙碌,他通常只是回应其他船只发来的报告——这些报告则几乎都是以旗语形势来汇报的,语言听起来格外简单直接。
真正掌握本舰行船的,反倒是谅山号的舰长,而掌握整个航线的则是领航船。
至于谅山号和另外三艘二级巡洋舰,则是一直位于舰队的正中心位置,四艘船形成一个菱形编队,谅山号是菱形的前部尖角。
经过三天三夜的航行,到了第四日早上,很早便起床的黄芷汀发现,高璟终于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忙碌起来。
不过,他的忙碌也比较古怪,居然是伏案写作。
或者确切的说,是把主要由领航船发来的海况海情报告一一记录下来。
这个情况大出黄芷汀的预料之外,她难道地主动上前看看高璟在忙些什么。
此时高璟坐在一张固定死的大桌之后,桌上放着好些文稿和图画、图册,每一叠都由一方镇纸压着,以免波浪起伏或者海风倒灌之时被吹走。
黄芷汀走上前来,好奇的问道:“高司令,你在读书?”
高璟讶然抬头,见是黄芷汀,也不觉有些惊奇,关心道:“都统可是在海上觉得有所不适?小的这里有各种抑制海症的药物……”
黄芷汀笑着摇头:“我不晕船的,我只是看看你在忙些什么……高中丞说你是航海的行家,让我多向你请教。”
“岂敢岂敢。”高璟此时早已站了起来,亲自给黄芷汀搬了一张椅子请她坐下,然后道:“其实海上行船这种事,无非熟能生巧,就像读书一般,‘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海上行船吃的是经验饭。”
他笑着随手拿起几页纸来,一边递给黄芷汀,一边道:“都统请看,这些东西分作几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各舰舰长送来的航海日志,小的这边要尽量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需要关注,其中尤其以领航船的航海日志最为要紧,因为小的必须以它为蓝本,写下整个舰队的航海日志,并且画图记录航道。”
黄芷汀有些惊讶:“每天都要看吗?”
“当然,每天都要看,也每天都要记录。”高璟道:“都统,海上和陆上不同,有时候连续行船很久,除了海水和天空之外,什么其他东西都看不到,自己到了哪里,离目标还有多远,换做没有出海过的人恐怕是一头雾水。
但是对于常年行船之人,心里就多少能有个数,可这还是不够的,对于舰长甚至是舰队司令而言,必须详细记载本舰或者舰队在何时有过转向、加速、减速、迂回、蛇形前进等动作,以及当时的风向和洋流等情况又是如何,更别说如果碰上哪里有岛礁、暗礁等,更要记录得清清楚楚,半点不能马虎。”
“这些记录,是为了下次再走这里的时候能够提前预知风险,或者选定安全航道吗?”
“是的,不过还不止于此。”高璟道:“海上和陆上的不同还有不少,譬如说陆上的道路,它是固定的,你春天走是这条路,冬天走还是这条路,了不起春天路边长草生花,冬天则是冰雪覆盖,但这路却始终是在那里的,不会挪去别处。
但到了海上就不同了,在不同的季节、月份,风向会不同,洋流也会不同,海上的行船路线便也需要跟着变化。一来是为了更好的利用风力和洋流来节省时间,二来也是为了避免不同时间的不同风险来确保安全。地域、月份等,稍微变化,都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黄芷汀问道:“地域和月份的变化都有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