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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言令色,如今前线急等着军需,若任你们在此推诿,只怕前方将士都要饿肚子了!”
“若因尔等怠慢,以致前线不稳,你们谁能为此负责?”何顾谨再次质问。
今天他表现得很积极,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关键情况,只有对朱景洪的事越积极,升迁的速度才会越快。
扪心自问他必须要承认,对襄王府的上心程度,他比贾雨村还是差一些。
为了不让曾经的下属,接下来再进一步走到自己前头,何顾谨是拼了命要挣表现。
“何中丞,别生气嘛……有话咱们好好说就是!”
说话的人是徐新安,他虽只是金陵按察使,但因其担任过东宫大学士,所以地位比实职要高出许多。
某种意义上说,徐新安是代表太子说话,所以他是完全不虚何顾谨。
“诸位,今日议事,是为达成一致,要把皇差办好!”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要多为朝廷大局考量,别都想着把事情往外推……”
徐新安也是人精,他当然不可能明着带头反对,此时反而做起了和事佬。
“徐大人,你这话说得极对,我们江苏可以再咬咬牙,挤出十万石的粮食,争取半月之内运到五万石!”
“徐大人所言极是,食君禄忠君事,我们江南也可再多出五万石,十日之内运抵沿海防线!”
接下来,广东福建的官员也跟着表态,情况顿时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看起来还都是徐新安的功劳。
徐新安的功劳,等同太子的功劳,可见这些人为了捧太子,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然而实质却是,即便这些人愿意让步,距贾雨村的预设方案还差一截,简单来说就是粮食还有缺口。
“这就对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必定能够排除万难!”
神色平和,略带微笑,徐新安起身说道:“太子殿下曾说,为臣者多费心,则必使君父少操心!”
现场他官阶不是最高,但却盖过了三位巡抚,俨然一副主事之人的模样。
贾雨村正想说话,哪知却被郑显林眼神暗示,于是最终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郑显林说道:“好……这件事情,我看就先这么办吧,当务之急是把粮食运到,差的一些我们随后再想办法都行!”
“贾大人,你说呢?”
贾雨村听懂了老上司的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好……那就先签押吧!”郑显林笑着说道。
郑显林看问题很透彻,知道再扯下去只会耽搁时间,当务之急是要把粮食运上去。
至于差的那些,接下来再慢慢扯都行,实在不行还可向京里请旨。
于是众人依照方才所言,陆续签押形成定论,接下来只需要落实执行。
“诸位,此事既已议定,就再别提什么难处了,那可犯的是军法!”
既然犯的是军法,就有可能被军法从事,即便他们是从三品的大员,朱景洪盛怒下恐怕也保不住人头。
所以郑显林的这一句,确实是非常有杀伤力。
随后会议散去,众人各自离开后,贾雨村和郑何二人则继续商讨,他们是要想尽办法把事情办妥。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由他们分别去分化拉拢,让其他各省的官员选择听命,其中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
他三人商议结束,于是便各自散了去,贾雨村则是去了后堂休息。
今天他感觉很憋屈,可事情总算有了进展,才让他稍微好受了些。
哪知他才坐下没歇一会儿,外面就有书办前来禀告,那些个布政使按察使们,此刻都聚到了隔壁徐新安处。
这些人本该离开会属地,眼下却又聚到徐新安处,其目的是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三个人开小会,这边一帮人也在开会,说起来也真是够好笑的。
眼下郑何二人已走,贾雨村便独自思索着,该如何把这些人议事搅黄。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去一趟,比什么办法都要好用。
“备轿,我要去按察司!”贾雨村沉声说道。
贾雨村很快赶了过去,然而他才到了按察司大门,里面的人就得知了情况,然后众人便纷纷回避了。
当贾雨村进入议事厅,就只看见了徐新安一人。
“中丞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贾雨村走进了大厅内,四下张望同时说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听说你这里正在议事,所以过来看看!”
转过身来,贾雨村看向徐新安,笑着问道:“不知你们在商议什么事?”
“聊些琐事罢了!”徐新安浑不在意答道,直接随口就搪塞了。
贾雨村接着问道:“方才议事,说了要即刻回属地筹措粮饷,在场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你们还有闲心聊琐事?”
徐新安一时被噎住,他发现自己就不该承认在议事,这样贾雨村也就无从发难了。
几息之后,徐新安方答道:“我等所议内容,正是筹措粮草之细节!”
“那么筹措粮草,是琐事?圣上接连下旨的事,乃是琐事?”贾雨村语气越发严厉。
正常以他的性格,都秉持“凡事留一线”的理念,绝不会这样近乎撕破脸的质问。
原因在于,他贾雨村如今升巡抚,位置虽高责任也重,办不好差事谁都救不了他。
加之以往为皇帝办差,已然得罪了不少人,一旦被降职乃至罢官,那将是被群起而攻的下场。
简单来说,贾雨村如今虽然威风,实则已是被逼上绝路,故而有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念头。
此刻其余官员都在后堂,徐新安当然不会弱了气势,否则必将影响其他人的信心。
“贾中丞,圣上的旨意卑职当然记着,倒是你有些过分了……”
“今日众官集议,大家为的是把差事办好,反倒是借着巡抚的身份,屡屡有作威作福之态,为了大局我们也就忍了……”
“然则朝廷大事,不是发脾气拍桌子就能解决,须知……”
徐新安也不是白读那么多书,此刻辩解起来便是长篇大论,而且听起来还有理有据。
就连后堂内回避的众人,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至于贾雨村,他就冷冷看着徐新安,心里已在想如何把这人弄“死”。
这里的“死”,不仅是指身体毁灭,也可以说指终结其政治生命。
“都是忠于国事,都是为了大明朝,伱又凭什么对我等指手画脚?”
见徐新安把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贾雨村实在是气得憋不住,便听他斥责道:“你也敢跟我侈谈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