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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笺舒闻听此言,先是一怔,半晌方惊讶道:“师尊......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元阿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记住喽......想要谁的性命都是我抬抬手的事儿......但是,唯独苏凌......不行!”
他这话说完,萧笺舒和温褚仪皆同时一愣,默然无语。
半晌,萧笺舒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莫不是师尊跟苏凌之间还有什么......交情么?”
王元阿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交情嘛......一点都没有,只是苏凌那猴儿崽子背后的大树难以撼动......当年我闯荡江湖之时,亦曾欠了苏凌背后那棵大树好大一个人情......所以,我不能向他出手!”
萧笺舒闻言,心下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央求道:“可是师尊啊......苏凌可是解决此事的关键啊,苏凌不除,徒儿还是必死无疑啊......”
他有意地想要激一激王元阿,忽地一脸的生无可恋道:“若是师尊不出手除了那苏凌......徒儿......徒儿只能......”
王元阿蓦地盯着他,淡淡道:“你......只能如何啊?”
萧笺舒一咬牙,忽地又跪在地上,颤声道:“徒儿只能死在师尊面前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那王元阿忽的仰天大笑,竟是越笑声音越大。
萧笺舒和温褚仪皆不知道王元阿是何意,不由得变毛变色起来。
王元阿冷冷地斜睨了萧笺舒一眼,漫不经心道:“死?......那感情好啊,这样我倒也省事了!......”
说着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道流光,带着金芒的清鸣之音,从他腰间射出。
那流光投到地上,“铛啷啷——”的直响。
萧笺舒和温褚仪循声看去,却见地上躺着一柄冷森森,锋芒芒的细剑,宛如柳叶一般。
王元阿不动声色地冲萧笺舒努努嘴道:“不是想死么?喏,拿起这细剑,抹脖子啊!......”
“我......”萧笺舒怔在当场,半晌嚎啕大哭起来。
王元阿冷冷道:“萧笺舒,别人不知道你,我是你师尊......在我面前,就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好喽!你能愿意去死?你舍得你苦心孤诣得来的权利么?你舍得国色姿的独孤小娘?还是你舍得你那聪明乖巧的儿子萧仲瑞啊?”
“我......我舍不得......”
萧笺舒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眼看事情要弄僵,温褚仪这才赶紧刻意地清了清嗓子道:“公子......公子啊,什么死不死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说着,他仗着胆子扶了萧笺舒起来。王元阿却是瞥着他,随他去吧。
温褚仪朝着萧笺舒使使眼色,方挤出一丝笑容道:“公子啊......王前辈既然答应出手,自然能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事情能完美的解决,苏凌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啊......”
萧笺舒还想争取,温褚仪恰到好处地咳了一声。
萧笺舒只得不死心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徒儿......徒儿听师尊的安排!”
王元阿这才勉强的点了点头道:“行了......那阴阳教我替你灭了......至于你与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苏凌不知道最好,若是知道了,我再不取他性命之下,依旧让他将这些事情烂在心中......不讲出来,也就是了!”
萧笺舒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王元阿这才站起身来道:“行了,我这便起身......你等我消息吧......”
说着,他似警告一般看了萧笺舒一眼道:“我可是让你等我消息......你若背着我私自行动......可别怪我再不管你这些破事!”
萧笺舒唯唯诺诺,点头答应。
再看王元阿身形一晃,一道黑芒射向窗边,踪迹不见。
待那王元阿走后,萧笺舒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冷芒道:“他......实在是......客气点,他是我的师尊......可是半点不把我的身份放在我心中!”
温褚仪劝道:“公子......有求于人,怎么能不低头呢?不管怎样,他是维护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动身便动身啊......只要公子以后大事成了,这些算得了什么,再说......他乃是江湖人士,独来独往吗,性子古怪,公子也是知道的......”
萧笺舒叹了口气,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心有不甘道:“又让那姓苏的逃过一劫!他的命怎么这么好啊,我好不容易有个师父,可却依旧动不了他......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温褚仪刚想出言劝慰,却见萧笺舒一脸不满的看着他,嗔道:“你也是......方才为何不替我说话,反倒与他站在一处......你到底怎么想的!”
温褚仪这才一脸无奈地摆摆手道:“公子想要苏凌的命,褚仪就不想么?除了苏凌......咱们就少了一个绊脚石......只是,王前辈那样说了,甚至公子以死相激,他都丝毫不动心......公子啊,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不能改变了......一旦惹怒了王前辈,他撒手不管,公子还能依仗何人呢?”
温褚仪顿了顿又道:“再者......公子好好想一想,那苏凌如今可是不好动他的......丞相对他极为看重......若是他在这当口死了,公子就算再能洗脱你的嫌疑,丞相也不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到时候再冷遇公子......岂不是得不偿失嘛!”
萧笺舒闻言,这才神色稍霁,叹了口气,似感叹道:“唉......苏凌的确是有大才的人啊......我与他相识,其实是同仓舒一起的......只是可惜,我当时并未将他放在心中,后来又经过一些事,我与他更是逐渐交恶......早知如此,我当初好好收揽他,就算他不为我所用,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啊......”
萧笺舒说着,脸上显出莫大的后悔之意,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为之又道:“我养了不少的幕僚,可是......加起来,也不及苏凌之万一啊......倒是饭不少吃,银钱不少拿......”
温褚仪有些尴尬,只觉得萧笺舒此言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地说自己,可是也着实刺耳。
他只得按下不满,缓缓道:“公子......若想让苏凌为您所用,只要现在逐步与他修好关系......想来也不晚的,再者,只要以后大局在公子这边,那苏凌想必会知趣的......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来投了!”
萧笺舒点点头道:“唉......但愿如此罢......”
............
天门关外,萧元彻大营。
苏凌从萧元彻的中军大帐走出,已然是后半夜了,深冬暗夜,无星无月,只有冷风如刀,阴湿得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苏凌信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半路之上,却见有人提了灯笼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是公子么?......”那人一眼看见苏凌,朗声问道,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苏凌看去,正是林不浪。
苏凌也朝他走去,见了他哈哈一笑道:“不浪怎么出来接我呢?”
林不浪道:“公子一路劳累,未歇上一歇,便急着去见萧元彻,不浪怕公子的伤还未完全好,这才寻来看看......”
林不浪一向很少称呼萧元彻为丞相,几乎总是直呼其名。苏凌明白,林不浪一直不怎么认可萧元彻,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敌意,他能留在军中,做骑都尉,完全是因为苏凌的缘故。
因此苏凌也就未曾纠正,就随了他这样叫了。
苏凌一笑道:“没有那么娇气,芷月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
林不浪也笑道:“嫂子的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这才话锋一转,似随意的问道:“公子去了萧元彻那里许久,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凌一摆手,故作轻松道:“无事......走,回帐里去,这里风大,我还真有些冷了!”
说着当先朝前迈步。
林不浪见苏凌口中虽说无事,但他从苏凌的神情中还是感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的,只是苏凌不说,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并肩走到营帐前,却见冷风之中,两个人正等在营帐外,两个人想来是等得久了,在冷风中不断地跺着脚,驱赶一些寒气。
“公子......终于回来了!俺老吴可是想死公子了!”一声如牛般的呼喊,嗡嗡的映着回音。
一个壮硕如牛的身影当先跑了过来,身后另一个身材健硕的人影也疾步的迎了上去。
苏凌看去,正是吴率教和周幺。
他们两人是随军来到天门关的,分离这几日天天念叨着公子何时回来,今日见着苏凌,真真是高兴极了。
苏凌也快步走过去,一拳捶在吴率教的肩膀上,哈哈笑道:“大老吴......几日不见,你又健壮了不少啊......怎么样,我不在这几日,没人约束你,那酒,可不少吃罢!”
未等吴率教说话,周幺笑道:“公子真是了解他,这大老吴就没清醒过,当然除了今天......”
吴率教一窘,一脚朝周幺踹去,周幺笑着闪身躲过。
“周幺,你小子真不地道,说好了不许出卖俺,结果公子刚一回来,你就这样告状......”
说着,他朝苏凌嘿嘿一笑道:“别听他的......俺每日只吃一点酒......一点......再说了,那也是奎甲都督硬拉着俺吃的.....俺不去,岂不是让公子没了面子不是么?”
苏凌斜睨了他一眼,啐道:“照你这样说......你每日吃的烂醉如泥的,倒是为了我啊......”
好在苏凌也不深究,揽了吴率教的脖子,朝着周幺和林不浪招手道:“走进帐去,里面暖和!”
苏凌走进自己的军帐,便觉得满帐皆是暖意,再看这帐子内的东西虽然简朴,却打扫的干干净净,衾被早已铺的暄暄腾腾,炭火炉中的火烧的正旺。
苏凌心中莫名的感动,吴率教却是嘿嘿一笑道:“早接到林小子的飞鸽传信,言说公子今日便回,周幺起了个大早,忙里忙外的......这些都是他一个人打扫的......”
苏凌感动的点点头,看着眼前一脸憨厚的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周幺啊,这些事不用你来做的,咱们又不是没有兵卒伺候......”
周幺摆摆手道:“那些军卒,毛手毛脚的,我就没唤他们来,我收拾得放心!”
苏凌点了点头道:“你辛苦了!”
对于周幺,他始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感情和歉意。他们原本兄弟三人,可是老大、老二均折在了沈济舟的大营,如今孤零零的只剩他一人。
偏这个周幺虽然长得健硕,为人憨厚,但却心思缜密,并不是那种粗莽之人。
所以,苏凌总是格外的关注他的感受,生怕让他觉得兄弟阴阳两隔,自己又没了亲人。
再说,他也要对得起周老伯一腔孤勇送子参军的豪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