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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醒来的时候,罗彬瀚发现自己坐在车厢里。车窗外是阴暗的隧道,风声随着车厢摇曳而呼呼作响。
车厢内的电视正在播放广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异国人手持药盒,面带微笑地说着广告语。因为车外的风声太大,罗彬瀚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能从底下的字幕中瞥见“纶星医药”这四个字。
他环顾四周,从熟悉的布置判断出自己坐在一辆地铁列车里。车厢不停抖动,但环境并不冰冷,既然暖气系统还在运作,罗彬瀚认为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逃杀或丧尸末日的前奏。
但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在这里了。
他记得自己是谁,过去的记忆也清楚连贯,甚至还能准确叫出童年好友的名字,可是唯独坐上地铁的这段经历暧昧不清。再者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条路线,他不记得梨海市有这种配色的地铁车厢。
这件事很不对劲。他心里能隐隐约约明白这点,就好像一具隐形的骷髅正绕着他的脑袋尖叫乱飞,恨不得拽着他的头逃出这里。
但是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呢?
罗彬瀚疑惑着,开始悄悄打量车上的其他乘客。他不知道此刻的时间,但此时车厢内空旷得像在凌晨。他所坐的车厢里没有别的乘客,邻近车厢内也不过寥寥几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则戴耳机听音乐。
他悄然窥伺着这些乘客。他们看上去都很正常,却莫名让罗彬瀚感到很紧张,某个回声残留在他脑袋里,十分严厉地禁止他去和那些人说话。
但情势似乎又在要求他必须去找个人谈谈。他坐在一列目的地不明的车厢里,还记不起来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这简直就是梦游症患者的典型征兆。
罗彬瀚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找找里头是否会出现日记本或着碎纸条,上头没准就会写着长长的文字,告诉他自己是如何患上了这种间歇性失忆症。遗憾的是他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提示,甚至还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和钱包。一个悬念顿时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他到底是怎么进入地铁站的?偷偷跳栅栏?
列车开始减速,驶入下一个站点。
罗彬瀚从广播里听见这一站的名字叫做“米根竹大学站”。那倒是有点耳熟,因此他决定在这一站下车,去找站内的务人员寻求帮助。
这个主意从理性上无疑是最优选择,但他脑内的杂音却总是响个没完,仿佛里头有个小人在大吵大闹,想尽办法阻止他下车。那让罗彬瀚稍微耽搁了一会儿,而车门关闭的警报声已然响起。
罗彬瀚跳下座位,准备快速地冲出去,结果这时一个拿着手机的青年恰好从门外进来,彻底挡住了罗彬瀚的出路。他们差点头碰头地撞上,而车门在青年身后悄然闭合,列车继续驶向下一站。
意识到自己耽误了罗彬瀚下车,青年歉然地对他笑笑。
“不好意思,刚才朋友突然发了消息过来,没注意到你要下车。”
罗彬瀚摇摇头,瞥了眼对方的手机。他本想看一眼现在的时间,却注意到青年打开的聊天界面上是些犀牛和大象的表情包,窗口顶部的聊天对象显示为“高大壮”。
他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依旧坐回原位,等着下一次列车进站。新上车的青年则坐在他对面,神态悠闲地跟朋友聊着天。
“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他说。
起初罗彬瀚以为青年是在用手机跟对面语音,直到发现对方正面带笑容地望过来,才明白这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作为地铁上萍水相逢的乘客,这种关怀让罗彬瀚感到十分古怪。对方亲切随和的表情也未免过分自来熟。
他警觉地沉默着,用肢体语言表达出自己拒绝交流的态度。结果青年却好像根本读不懂空气,依然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因为看你穿的衣服很薄,而且也没有帽子挡雨,我很少看见本地人在现在的时节穿成这样。下雨的晚上穿成这样出去,很容易感冒的,还是带把伞比较好。”
罗彬瀚不出声地盯着他。结果青年非但没有尴尬,反而从容不迫地打开背包,从里头拿出一把折叠伞递了过来。
“需要吗?”他笑着说,“正好我住的地方离地铁站很近,姑且可以援助一下别人。如果很需要住所的话我也可以帮忙——不过那可就要收费了,而且仅限今晚,毕竟我家里可不是旅馆啊。”
罗彬瀚没有理会他的雨伞,青年好像也不在意。他把伞放回包里,悠闲地哼着一首曲子。过了一会儿后青年说:“你知道有些人会住在地铁隧道里吗?”
那好像是在故意吸引罗彬瀚的注意力,但他的声音却有种奇特的力量,让罗彬瀚无法不去倾听。
青年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以前在城西的某段隧道里住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因为隧道和防空洞相连,他们就把那里当成了临时租屋。后来那里好像遇到了一个杀人魔,结果所有的住户都被碎尸杀死了。当时我有个朋友也被卷了进去,结果回来的时候脾气就变得更糟糕了。不过她原本就是个稀奇古怪的人——知道双重人格吗?我的朋友虽说在**上是个女孩,却宣称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发音相近的男性人格。很有意思吧?上次我说她的男性人格搞不好是杀人鬼,结果差点被她的雨伞捅穿喉咙。生活还真是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啊。”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然后他又轻松地对罗彬瀚问:“所以真的不需要去我家住一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