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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沉默,是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的。
烨伟站在门外叫道:“四少,夫人出来吃饭。”
凌楚收了心神匆匆应道:“知道了。”
烨伟得了回话,便离开了。
房间里,她依旧紧紧贴着墙壁站着,他站在她面前。
彼此的距离很近,房间很静,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乐姗低着脑袋,紧张的不敢动作。
凌楚身体微微一转动,她便吓得更加贴近墙壁一分。
看见她的小动作,他不由轻笑出声。
可他这声轻笑让她越发紧张了,伸手一下捂住自己的脸,她准备从他身侧逃开。
本也打算就这样让她跑开,可他内心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再次回到他的怀抱。
乐姗暗暗挣扎了下,并未挣扎开,低着脑袋叫道:“凌楚!”
语气似嗔似怒,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受用至极。
他略带笑意的声音至她头顶传来:“怎么了?你怕什么?”
几乎直觉的开口辩解:“没,我才没有!”
他轻笑一声接着道:“哦,那就是紧张啰?”
“才没有!”她僵硬的语气回道。
他温柔的声音说道:“在我面前不必掩饰,在我面前你只需做那个最真的自己。因为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这样的话也许没有绵延情话动人,可是却让她觉得暖心无比。
“那以后,你也会这么说,不会厌烦我吗?我这么笨,又没有傅小姐的优雅,你会厌倦这样的我吗?”不自信的本性还是让她问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问题。
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了,以后?多么的遥远,遥远到她没信心去想…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却只是轻声道:“我相信我拥有的就是最好的,姗姗,你要对我有信心,对我的感情有信心。”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一定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我没有显赫的家世去帮你。我还什么都…”
“可是那又如何,这才是我爱的你。我不需要你向傅小姐那般优雅从容,因为你不是她,你是乐姗,只是我爱的乐姗,我就是爱这样的你而已。”
这是他第一说爱,他并不是个习惯说这些绵绵情话的人,可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安心,多说几次又如何呢?
微一抬眸对上他的,她似乎想要从他眼睛里找到什么答案。
四目交接,她忽然有些懂,他眼底除了肯定,别无其他。她萎缩的信心,有些高涨起来,如果他这么相信她,这么肯定她就是他要的人,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退却呢?
她应该要加倍的努力,成为那个最好的自己去陪着他!
眼眶一热她忽然很想哭:“谢谢你愿意,接受这样不完美的我。”
他轻笑着揽她入怀:“姗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
话说一半,他忽然止住了。
乐姗等了一会,终是开口问道:“发现什么?”
凌楚松开了她,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吃饭吧?”
怕她拘谨,所以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在客厅大餐厅吃饭,而是另外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显然乐姗看着桌上只他们两人的晚餐,松了口气。
饭吃一半,隔壁传来有人谈话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熟悉,可乐姗一时想不起是谁。
隔着一道屏风,那边的声音清晰的传来:“谢谢齐公子的厚爱,但我对你并不感兴趣。”
乐姗微一皱眉,这声音好像是傅小姐?齐公子,是齐言吗?
对面的凌楚亦是,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再次碰见。
隔壁传来齐言略带笑意的声音:“傅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是你父亲求着我和你见面!我齐言虽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可也不至于缺女人缺到眼巴巴的去求的地步!”
他说话向来不留情面,此时的言下之意正是,是你父亲眼巴巴的把你往我的床上送!
显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傅雅面上有些难堪:“可你完全可以拒绝!”
齐言点起一根烟夹在指尖,轻蔑一笑道:“我是男人,对于送上门的女人,为什么要拒绝呢?何况,这女人的父亲还眼巴巴求我和她睡一觉?这种占尽便宜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拒绝?再则,你还算合我口味!”
说完他吸了一口烟,嘴里的烟雾暧昧的朝着她脸颊喷了过去。
这话他说的倒是真的,他对于送上门的女人一向不会拒之门外。只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好处,那便要另说了!通常他的原则就是,睡一觉,大家好聚好散!
他对女人的新鲜感一向不超七天,从无列外!
饶是一向镇定优雅的傅小姐,此刻也有些火了:“无耻!”
齐言是不在乎她如何评价自己的,轻蔑笑道:“我无不无耻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小姐今晚打算如何度过?”
傅雅看着对面的男人,气红了一张脸!
“你父亲今晚把你送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期盼的结果是什么!”傅博文那个老东西就是太会打算了,老谋深算的狐狸!要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他还真有耐心陪她玩上一阵!
可惜她是他的女儿,他的算盘无非想让他齐言娶了她的女儿!
想要做他齐言的女人,他的女儿还真不够格!
傅雅并未开口接话,那边的谈话似乎陷入一阵沉默,乐姗抬眸看了看对面的凌楚。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可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帮那位傅小姐?
凌楚眉头轻皱一下,看着她道:“吃饭啊。”
“哦。”乐姗应了声,低着头继续吃饭。
可心思好像怎么也镇定不了,莫名的有些同情傅雅。
良久,那边再次有了声音:“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我想齐公子想要女人遍地都是,还不至于看上我傅雅!”
思虑再三,傅雅决定已退为进。这个的男人的手段她也是听过一二的,并不敢太过得罪了他,到时候真的无法脱身可就不妙了!
齐言哼了声,戏谑的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显然已经猜到她的想法。
掐灭了手上的烟蒂,重新又点燃一根:“虽说我不缺女人,可想要找一个傅小姐这样的女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傅雅有些恼羞成怒,可最后还是忍了那怒气。
深呼吸道:“齐公子这样的大人物,傅雅高攀不起!”
齐言本来对她真没什么兴趣,对于他来说,和谁睡一觉都没差!
只是他不喜欢太过傲气的女人,从来都是女人哄着他,像她这样拒绝他的女人他还真是没见过!
内心里,很不喜欢她的傲气!他不喜欢的东西,从来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摧毁!
“傅小姐言重了,京都头号名媛非傅小姐莫属,何必谦虚?”他偏不顺了她的意,轻易放了她走。
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最后到底怎么求他?!
那一方小小的地方,此刻早已弥漫着他吐出的烟雾。
傅雅被这烟雾熏的眼睛发涩,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他的脸藏在烟雾后,视线有些不真切,一时间她并不能猜透他的想法。
烟雾透过那隔断,蔓延到乐姗他们那边。
起初的时候乐姗还能忍住那股烟味,后来,便有些受不住那味了。
“咳,咳。”一声声轻咳起来。
凌楚放下手里的勺子,皱眉道:“怎么了?呛到了?”
隔壁的齐言和傅雅,这一次显然听到了这边的响动。
齐言目光一冷,掐了手里的烟,起身越过那隔断走去他们那桌。
那时凌楚正端着一杯水,拍着乐姗的背。
后面跟过来的傅雅刚站定便看见了这情形,目光止不住一刺。
乐姗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抬头看着面前站在面前的人。
对面那个男人一双阴沉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盯着她的脸瞧,那眼神锐利至极。
大脑里忽然闪现出上次他掐她脖子的画面,握着杯子的手止不住一哆嗦!
凌楚并不打算和他说话,看着乐姗道:“走吧,我们回去。”
受不住被他这样无视,齐言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二位偷偷听了这么久,这就要离开了?凌楚,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话没说完吗?”
凌楚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答话。乐姗站在他身后,紧张抓着他的手,身体有些轻微发颤。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叫齐言的男人,她就是怕的厉害!尤其上次经过更衣室那一次之后,她总觉得那个人可怕至极。
尽管她极力在凌楚面前掩藏那份恐惧,可这样面对面,还是阻止不了内心那股恐惧蔓延。
凌楚已然察觉出她的惊恐,握着她的手暗暗紧了紧,似在示意她安心。
发现她这份恐惧的不止凌楚一人,齐言显然也看出了那女人对自己的恐慌。
向前一步,他弯腰低头,藏起眼底的狠戾:“上一次的事情是我的冒失,还请乐小姐不要见怪。”
他算看出来了,这女人可是凌楚的心头肉,想要讨好他,这个歉是必须要道的!
可显然乐姗对于他的道歉并不十分领情,几乎同一秒她便后着退着藏在了凌楚身后!
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齐言眼底寒光一闪!这女人彻底的轻易的引起了他的不快,之前是嫌弃厌恶,现在又害怕?
她的这些表情,别人在他面前是可分毫不敢露出来的,他到底该说她是胆小,还是胆大!
她的反应真是真实,真实到他起了想要立刻掐死她的冲动!
心中暗骂一句,这该死的女人!
尴尬中,凌楚开口道:“我替姗姗接受齐公子的道歉,时间不早了,齐公子和傅小姐早点休息。”
接着搂着乐姗从他们身边经过。
身后不曾开口的傅雅却忽然出声叫道:“凌楚…”
看着他搂着乐姗的背影,她心中一阵酸涩。他刚刚明明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此刻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对她的无感,竟是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凌楚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打算答话。乐姗微抬着脑袋,终究不忍的提醒一句:“傅小姐在叫你,她似乎有话要说啊,要不我们听完再走?”
凌楚叹息一声,终是如了她的意,转身等着傅雅的下文。
“凌楚,你不能这样走掉,不能就这样扔下我的,毕竟…毕竟我们也算十几年的朋友。”
起初她真的抱有幻想,猜测他一定会救她!毕竟他们相识十几年,就是他对她没有那种感情,可怎么也算得上朋友。
可当他真的拥着乐姗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知道她错了。
他压根不在乎她和谁睡,一点也不!他的淡漠表现的如此明显,可尽管他不想出手相救,可现在他却是她唯一可以找的人…
最厌恶的,最不想做的事便是在他的面前卑微,可她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命运真的是个太残忍的东西…
只一秒齐言那个个中高手,便已经判断出这其中的曲折。原来她喜欢的是凌楚,难怪如此厌恶和他睡一夜?
这时候他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投向了凌楚怀里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此时正低着脑袋,他未能看清她的眼神。只是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是清楚这其中关系的。
沉默中,凌楚开口道:“傅小姐不必担心,齐公子向来光明磊落,必然不会强求一个女人。”
这句话说完,他便搂着乐姗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傅雅忽然无力的后退一步。
齐言冷冽的目光瞟了她一眼,说道:“凌楚此人向来淡漠,傅小姐也不必太过伤心。错就错在,他不爱你。”
闻言傅雅抬眸,一贯平静的神色,染上一层恼意!
齐言冷笑一声开口:“回去吧,只要你想好如何和你父亲交代,我无所谓。”
凌楚有句话算说对了,他确实不喜欢强求一个女人!那些事情上他最注重感觉,强求的能有什么感觉可言?
齐言说完转身离开,徒留傅雅一人站在原地。
“呵呵。”苦笑两声,她抬起无力的步伐向外走去。
脚步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又转身回去,走向前台掏出身份证订了一间房。
拿着房卡,径自走去了二楼。
八零一房间内——
凌楚坐在沙发上,乐姗站在他身旁有些担忧的开口:“四少,你不担心傅小姐吗?”
虽然她能感觉傅雅是喜欢凌楚的,尽管她们可以说算是情敌,可想起齐言那个男人,她还是不免替她担忧。
“姗姗,齐言不会强迫她,放心。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我相信傅小姐也是有办法脱身的。”
乐姗微一抿唇,不放心的追问道:“可是,他真的会放过傅小姐吗?”
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傅雅出事。
凌楚拉过她的手,揽她入怀:“相信我,齐言并不喜欢强迫女人。”
他没有发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十分笃定。
“你很了解齐言吗?”她窝在他心口问道。
末了又追问一句:“还是你太了解傅小姐,相信她有脱身的能力?”
说起这个问题,她不自觉语气有些闷。
他本不打算解释,可是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小嘴,终究开口道:“我不了解她,她也不需要我去了解,我只需要了解你就好。”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她还在止不住心口一跳,很是受用。
唇角微微漾起了笑意,她笑眯眯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齐言不会怎么样傅小姐,那我就放心了。”
凌楚无奈轻笑一声,说道:“去洗澡吧?”
从他膝盖上起来,她拿了睡衣去了卫生间。
“滴答”——
乐姗刚进去关了门,凌楚的手机便传来一声短信的声音。
掏出翻开,看着上面的名字,他眉头微皱。
犹豫了几秒点开:凌楚,我在八三六房间,傅雅。
他并没有回复,也没有一秒的犹豫,直接点了删除,仿佛不曾收到过这条短信。
然而此时的八三六房间内——
傅雅正紧张的握着手机,等着那边的回复。她没有想过,他根本没有打算回复那条短信。
她也不会知道,她永远不会等到他的回复!
紧张的心情,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渐渐冷却,颓然的放下手机,起身走向阳台。
开了窗户,任由冷风呼啸而来。
她不懂他为什么选择乐姗,却不能回头看看她。那个女人可以给他的一切,她也可以毫无保留的奉献啊!可为什么,他却偏偏选择那样的女人。
她想不通,自己和她终究有什么不同,为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就不能是她傅雅?!
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放弃,只是当真正要割舍那段深藏心底的感情的时候,她才知道有多难。
她一直想要在他面前保持骄傲,保持高贵,所以父亲三番四次提起去和凌家谈谈的时候,她总是拒绝。
京都名媛的称呼蒙蔽了她的理智,她想他的身边无论如何再不会出现第二个傅雅!
可惜她错了,错的离谱,他要等的不是傅雅,也不是像傅雅这样的女人。
他要的如此平凡简单,可恰恰那份平凡简单,却是她无法给与的!
看着他身边的乐姗,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她不是那样的女人,为什么从前的自己那么在乎别人口中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