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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秋风正烈凉月正浓,照的街口的面摊格外的亮堂、清冷。一如往常的天蓝色丝毫没有影响的享受面前的美味,虽只是吃面,男子却像是品尝着山珍海味般心满意足。
一样的南城,一样的街口,一样的面摊,一样的吃面,年少轻狂的他,如何也不会料到在这个平凡的夜晚邂逅了一种叫做牵挂的东西。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脚铃声在略显空旷的街面极为悦耳,勾去了男子的注意力,扯起袖子胡乱的抹了抹油腻腻的嘴角,向发声源探去目光。
那是一抹暖人心房的红橙色身影,如墨般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姣好的芳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慌张与恐惧,手足无措的抱紧粉色的绣花鞋,赤脚在冰冷的地砖上步履紊乱的跑着。
刹那,男子失了神。他忽然担心女子身后狂追而来的两个男子伤害到她,顾不上付口食费,急切的冲了过去。摊主的抱怨让男子顿了顿动作,“柳无序怎么你今天想吃霸王餐啊?!”柳无序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也不管是多少便丢给了摊主。
那一夜,柳无序像救世主般救了被自家下人追杀的秋韵,她无力的跌进了那结实的怀里,只感觉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月空下,风吹乱两人的发梢,柳无序温柔的将绣花鞋穿回她的脚上,指尖碰触到的柔软让彼此在风中乱了呼吸。
面对这般异样的情绪,柳无序很是无措,从小便在江湖上混迹的他,清楚明了若想要无牵无挂的做事,千万不能碰的便是感情。
可是现在……不!他抵触的摇摇头,打算将悄悄潜入心中的那要不的,更碰不得的东西扼杀在萌芽状态。于是,安顿好她急急忙忙的离去。
秋韵,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笑的是因为母亲是出身青楼,只因为母亲卑微的身份,在她出生时便被赋予了在秋府最卑微的地位。
自从母亲离世,她更觉得卑微了,那些所谓出身干净的夫人们看到她时总是鄙夷的眼神,她早已习以为惯,因为她知道,父亲还是疼她的,只是不想把一池春水搅得更乱。
可如今……那些追杀而来的下人……奉父亲之命要捉她回去……为的只是巩固秋家的生意……硬是将她嫁予快要步入花甲之年的富商当填房。
她不要!且不说那富豪年事已高,只听说他们一家都不是善类,时常有家暴的消息传出。就连她一直以为还疼爱自己的父亲竟也好不留情逼迫她,每每那时母亲临终前的话更家浓烈的在全身弥漫:韵儿,逃走吧!这个家是容不下你的,唯有离开才能遇到幸福。
于是,她逃了。而且还遇到了保护她的神。自此,无论柳无序如何驱赶她,甚至当面羞辱她,秋韵仍是一如既往的跟随他的身后。她始终认为就算柳无序百般为难,心中会有不舍,不若秋府的人字字句句戳的你鲜血淋漓。
时间的确是用来证明的好东西,一场混乱让柳无序自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那扇叫作心烦意乱的门。为了一个人,一个名为秋韵的女子,因为她不见了。
或许是习惯了红橙色身影的跟随,每每感觉到她急促追赶的脚步声,嘴角不自主的划上心安的痕迹。还是一同昨日经过的巷子,却不同往常的多了些许陌生的面孔。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些人便一拥而至,将柳无序和秋韵冲散出一段看不见的距离。焦急的秋韵一心只想靠近柳无序的身边,才让人不费力的给迷回了秋府。
突留柳无序一人,顶着冷冽的秋风,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曾深埋心底的名字:秋韵……秋韵……那根熟悉的发簪由于用力过度,手心里慢慢渗出的粘稠液体连同簪子染成一片殷红。
以往他总能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的很好,可这次却是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疯也似的闯入了秋府。闹的府邸上下鸡犬不宁,下人们皆匍匐在地嗷嗷大叫。就连平时趾高气扬的夫人们面对如此失控的柳无序,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得乖乖的命人‘请’出了秋韵。
身似弱柳扶风,脚步轻浮不稳,话语气若游丝,“柳大哥,你终于来找我了。”柳无序用结实的肩膀小心的拥着她,生平第一次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韵儿,我马上带你离开。”
此时秋老爷赶至而来,颤着声说:“韵儿,只要你还是我的女儿,就一定要嫁,除非……”秋韵在柳无序的搀扶下,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抖着无力的手与秋老爷堂前三击掌,决然的跟富贵冰冷的秋府正式脱离了关系。那一刻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自由,柳无序抱着她堂堂正正的离开。
原以为自此恶梦尽消,幸福围绕,谁料一个灾难正悄然而来。他们成亲以后,秋府的人仍是不放过她,因为交不出新娘,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也失去了一位财神爷。秋府便将满腔愤怒安在秋韵的身上,百般刁难,万般阻挠,令他们难以维持生计。
月亮高挂,月光毫不吝啬的倾泻而下,将夜景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自外面回来的柳无序借着烛光,看到专心缝补衣服的那道倩影,溢满了幸福,紧接着便是心疼。最近她清瘦了不少,柳无序暗暗发誓:既然动了情,就要负责她一辈子的幸福。
往后南城多了一位赏金猎人。只要他出手,一定事成。君身在涉险谋生计,妾独自垂帘思君危。
那一夜,秋韵路过承载了许多不好回忆的秋府。
那一夜,月色清冷凉如水。一群黑衣人闯入了安静的秋府。
那一夜,哀嚎不断,遍地殷红。
那一夜,火光肆意,圈成火海将秋府吞噬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