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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谭藻一人持刀,护卫着他的人皆握剑,兵刃散发着仿佛具有实质的寒意,令这些将士不寒而栗,这便是剑意。
为首的将士面带戾气:“朝廷的事,你们峄山剑宗也敢管?”
剑阵最前方的峄山弟子淡淡道:“江湖儿女,只知天下事。而今边疆不稳,朝廷的事,应当是驰援北境十六城吧?”
这声音听在谭藻耳中,隐隐有些熟悉,但此人身形又很陌生,使谭藻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的身份,只觉得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
将士欲拖延时间,等待城内守军增援,口中废话道:“什么鬼江湖儿女,一群只会自相残杀的莽汉,你们有种,倒是去边疆啊!”
峄山弟子漠然道:“如果是想等守军,我劝你不必了,不会有人来的。”
那将士脸色登时大变,“休得胡言!”
峄山弟子道:“与其等待援兵,不如大家刀兵相见。”
将士道:“大胆!你是要与朝廷作对吗?!”
“要动这位公子,我们便只好作对了。”他们甚至不愿解释一句,直接宣战。
狭路相逢,这些将士反而不敢拼命了,他们都是监军的亲卫,怎舍得把性命丢在此处。见距离如此之近,城内守军却真迟迟未出现,不免心惊胆战,僵持了一会儿,道:“寡不敌众,兄弟们撤!”
谭藻:“……”他恨不得撵着这些不要脸的人大喊一句,寡不敌众指的是刚才我对着你们这些人!
见那些人走了,峄山弟子们一句话不说,十分有默契地挽了个剑花,同时归剑入鞘。
领头的峄山弟子转过身来,谭藻看清楚了他的脸,这才微微惊讶道:“郑沐英?”
已然长成翩翩少年的郑沐英一笑,“白二哥。”
谭藻听得他的称呼,心中一动,却没有立刻问郑沐英怎知他现在的身份,是否峄山一直有在关注,他问了更急的问题,“城中守军怎么了,你们那么厉害,放倒了那么多人?”
另一个峄山弟子笑道:“诈他们的呢!方才我们在城内与魔教的人打过,现在守军都在收拾烂摊子呢,哪里分得出身出城营救。”
谭藻听到“魔教”二字,心底起了一丝波澜,低声道:“魔教?”
“便是奉圣教,这位兄弟,你并非江湖中人吗?”除却郑沐英,其他人并不知道谭藻的真实身份,甚至在郑沐英开口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人相识。
郑沐英淡淡岔开话题,“别说了,我们趁那些人没反应过来,走吧。”
入关之后,那位监军再厉害,也奈他不何了,他现在和峄山弟子在一起,峄山剑宗,还就没有怕过谁。多年前朝中就因忌惮而派军扫荡峄山,以多欺少,还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他们的手也就不敢再伸到江湖中。即是说,峄山不服官府管,是一直就有的。
何况这些追踪之人原也不敢将事由大肆宣扬出来,是借着其他由头的。
因此,谭藻心放下了一半,路上向郑沐英道谢,“若非你们及时相助,我今日恐怕性命不保。”不知是有旁人在的缘故,还是郑沐英真的只随口一说,他回了一句:“这是应该的。”
谭藻正在再开口,郑沐英又小声道:“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峄山弟子,必然竭力相助。”
谭藻微微一笑,“我倒想知道,方才救我,是巧合吗?”
郑沐英道:“是,也不是。”
谭藻道:“哦?”
郑沐英道:“前几日便有暗中的通缉令传到我们眼前,悬赏的正是你的项上人头。”
谭藻没想到监军还在江湖中下了通缉令,恐怕是顾忌到他白山亭之弟的身份,想借用江湖的力量……没想到接通缉令的人没杀到,反而是救他的人因此得了讯息,及时赶来。
郑沐英又道:“没想到,在此还遇到了奉圣教之人,原本我们也是要一战的。”
又一次听到他们提起奉圣教,谭藻低着头,半晌后道:“与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姑娘,之前趁乱逃入城了,我需要找到她。”
“嗯,”郑沐英挥挥手,“那我们就再进一趟城。”
一伙人浩浩荡荡进城,刚刚才和将士动了手,却毫无畏惧,几乎是大摇大摆的入城。
谭藻先被他们带到了安置的客栈,郑沐英客气地道:“白二哥请先歇息,你一路想必极为疲惫,找到那位姑娘的事,就交给我们了,请放心吧。”
“多谢,千万小心。”连日奔波,又十分紧张,谭藻的确有些扛不住了,向郑沐英道了个谢。
郑沐英比第一次见到他时沉稳了很多,但那股隐隐杀伐决断的气质和果决性子倒是没变,“没事,放心吧,就凭那些人,还伤不到我们。”
紧张这么多天,谭藻总算松了口气,到自己的房间,翻身上床睡觉。
四年来,第一次入关,难免梦到从前之事,醒来时才发觉梦中流了眼泪。
“太累了吧……”谭藻喃喃着,推窗一看天色,发觉自己不知睡了多久,天都黑了。他推门准备往楼下走,去吃点东西,顺便找峄山的人问一问情况。
楼下大厅是有灯光的,但很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对,谭藻还未走到能看见下方情形的地方,就隐隐感觉到不对了。他放轻了脚步,握紧腰间的匕首,一步步走到了拐角处,施施然出现在楼梯上方。
——大厅内或站或坐着满满的人,一边穿白衣,一边穿黑衣,泾渭分明。穿白衣者,今日曾结成剑阵,救过谭藻,穿黑衣者,谭藻曾与他们为同门。
是峄山剑宗和奉圣教的人在此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