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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度不知该怎么夸她,简直觉得堪称“完美”。只二人相处她便时时带笑总一副幸福样子,把她搁上后位她便能身着翟衣母仪天下。
——自然,得略过时常少一只耳坠的事不提。
“臣妾身在宫里,是死是活、是废是立都不过陛下一句话,家中明知如此还与陛下如此僵持……”管小酌的口气悠然下来,不咸不淡的,听上去漫不经心,“他们大概根本就没有多在乎臣妾如何吧?”
实在难以说出这样“坏规矩”的话是从卫妁口中说出来的。霍诚强定了定神,才把被她惊住的心思拽了回来,轻咳一声,让自己如往常般对她的心思不感兴趣,只道:“朕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你既也说想助朕办成此事,就按朕的意思做。”
她夹在中间,不“露陷”就能不使两方再针锋相对,哄骗卫家换得卫家心安的同时,也在帮他。
卫妁忽地一笑。
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肩头轻轻一耸,口吻便俏皮起来:“那陛下换个说法咯?让臣妾听着舒服些,臣妾便应下这事了。”
……她敢跟他提要求?!
霍诚短短片刻间已几次被她惊着了,心下自有恼意,可看看她眸光清澈,又实在难以把火发出来。
颔首静思,他当真回思了一阵她方才道出的想法,复看向她,便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朕需要你瞒着卫家,帮朕成这事。”
绝口不提卫家的安危,也就没了方才满带威胁的意思。
“诺。”她笑吟吟地点了头,而后缓了口气出来,“这般听着便舒服多了。臣妾只当为夫家做件事,一切无妨。”
……夫家?
她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他那话的意思便是根本不想与她多接触,所以才需她在家人面前圆这个谎?
她还说得出“夫家”二字?
不多理会霍诚的惊愕讶异,管小酌自顾自地执起筷子,目光在案上荡了一圈,夹了看起来味美清淡的笋丝来吃,一副什么顾虑都没有的样子。
方才,已分明是她说的多、他听的多,她得以把想法说了出来。他或多或少地信了,她就或多或少地少了被动、与他缓和了关系。
这反客为主的一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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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霍诚却没有留她在宣室殿中就寝。管小酌回祺玉宫后打听了,也没另召别的嫔妃前去。
一整夜,她仔仔细细地琢磨着,不知自己今日所言,霍诚信了多少。
毕竟,这话从卫妁口中说出来实在太突然,这些转变在他看来一时也必定难以接受。
翻了个身,她抱着衾被的一角,隔着幔帐,目光凝在账外的烛火上。那原是盏多枝灯,每一枝上都有红烛,因为她睡了才只留下这一支而已。
可就这么一点光火,若拿起来去点其他的红烛,也足以把整盏多枝灯点明了。
她相信自己与霍诚也会是这样。今日她已打开了一个小口子,日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之后总有一天她可以再告诉他一次自己是管小酌,他也总会信的。
珠帘一阵响动。
管小酌凝神看过去,是婉兮掌着灯走近寝殿,一直走到她的榻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娘子,尚工局传了话来,陈氏要见您。”
陈氏?管小酌眉头一皱,婉兮便解释起来:“您大抵也不记得了,陈氏是家里搁下的人。娘子见家人不方便,许多话都是她帮着递。”
管小酌心里“咯噔”一下。
已经这么晚了,刚才连三更天的打更声都已响过。她沉了息,面露狐疑:“刚叫人递了话说要见我?可有说是什么是么?”
“未说。”婉兮一欠身,“只说是有要紧事,奴婢追问了一番,她也只说是今日傍晚时夫人急请了她去府里。”
而后,这陈氏便三更半夜地要见她?
管小酌心里一声轻笑,起身下了榻,走到妆台边坐下:“不见。但把人扣下,放出风去,我要寻个好地方葬了她。”
“您……”婉兮愕住,不解地望着她:后面的吩咐且先不提,但既不打算见,还起身做什么?
“最多一刻,御前会有人来的。”管小酌抿笑,将梳子交给她,“按品大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