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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靖扬借着“从今天开始就是同事了”的由头让殷少岩喝了几杯红酒,于是当晚餐结束的时候后者脸上正好熏蒸出两片恰到好处的粉红。
餐厅通往电梯的通道上有一处不甚显眼的台阶,殷少岩走在陈靖扬身边,整个人轻飘飘得像磕了五石散,于是在路过台阶的时候不负众望地一脚踩空,陈靖扬眼明手快,亦是喜闻乐见地将人拦腰搂住。
殷少岩晕乎乎抬眼,只见对方的脸近在咫尺,端的是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一时竟看呆了。
陈靖扬与之对视片刻,耐心告罄,开口问道:“看什么?”
“哥,”殷少岩由衷地说,“你好像一块餐后甜点哦。”
“……”
到底谁比较像甜点……
陈靖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怀叵测地接了一句:“要尝一口吗?”
殷少岩眯着眼睛,抬手往他脸上摩挲了几下,幽幽叹气:“舍不得。”
幸亏他们走的是人烟相对稀少的餐厅工作人员专用通道,没有对往来群众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视觉伤害。
陈靖扬越发确定,这个人不管有没有喝醉,只要沾了酒精就会成为一代调|情大家。尽管本人完全没有正在*的自觉。
拿掉流连在自己脸上的痴汉之手,顺便将其攥在自己手里,陈靖扬拉着殷少岩走向电梯。
虽然觉得两个大男人在公共场合手拉手有点怪异,但身边的人表现得实在太过坦荡,殷少岩晃了晃脑袋,也就随他去了。
于是直到进了地下停车场两人的手都没有松开。
司机正在车内看报,看到二人,赶紧收起报纸打算下车来开门。陈靖扬摇头示意他不用,打开后车门,正要将殷少岩往里面塞,一辆雷克萨斯从远处声势浩大地驶来,然后刹车,停在了离两人不足三米的地方。
陈靖扬皱眉,将殷少岩挡在身后。
从车上下来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把车门摔上以后就抬起头冲着这个方向笑。
“哟,好久不见!”
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
陈靖扬眼神愈发冷厉。
殷少岩从陈靖扬身后探出头来,略带茫然地打量来人。
剪裁精良的手工西服原本最能体现身体线条,却被那人敞开了扣子,穿得松松垮垮,衬衫前襟也被扯开,丝质领带有气无力地吊在上面,一副被人苛待不想活了的样子。
好听点的说法是风流不羁,难听点的说法是一身痞气。
“你们倒是兄弟情深,”男人对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扬眉,“怎么,有了新哥哥就忘了我了?”
语气是调侃的语气,笑容也是调侃的笑容。
却偏偏感受不到善意。
“这位帅哥,”殷少岩一脸诚恳地说,“你拉链开了。”
风流不羁的帅哥撩起露在外面的衬衫下摆,落落大方地确认了一下裤裆,然后抬头:“没开。”
“啧。”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手忙脚乱,殷少岩甚为无趣地撇头,缩回陈靖扬身后。
只是几句话就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殷少岩为人自由散漫不太靠谱,因而反倒比较喜欢认真细致的人。比如安荇比如赵诚,又比如会把书房里的书按书脊颜色排列、就算是反手系围裙也能打出漂亮的轴对称蝴蝶结的尼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讨厌吊儿郎当的人,例如季平和老谢……好吧,某些时候还是略为讨厌的。
但眼前这个人却不是单纯的吊儿郎当,而是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虚假的感觉。就连那种流氓气质都带着一种刻意。
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似乎还有那么点眼熟,不知道是不是打过照面的业内人士。
眼熟还有一个书面化的说法叫面善,但是这个男人毫无一点善的感觉。
看样子似乎是陈靖涵的旧识?对方说“忘了”其实也没错,失忆嘛,白纸黑字的诊断书还放在房间抽屉里。如果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还会跟他虚与委蛇一下,但既然陈靖扬在此,殷少岩就很干脆地缩了。
被这么明目张胆地回避着,男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恼怒的情绪,而是换了个站立的角度,试图绕过陈靖扬走到殷少岩面前去。
“做乖宝宝做上瘾了?没想到你居然会签tk……”
男人还想要说点什么,一直被当成空气晾在一边的陈靖扬抓住了他的胳臂。
“离我弟弟远点。”
男人就像现在才发现陈靖扬的存在似的,微微侧过视线与之对视。
“他失忆。”陈靖扬说。
“你觉得我会信?”
陈靖扬不说话,也不松手。
意思是谁管你信不信,滚远点就是了。
殷少岩眨了眨眼睛,发现这种形势之下,自己的位置好像成了偶像剧里的女主。
男主和男配,一个温柔儒雅,一个放浪形骸,为了女主的归属问题争锋相对相峙不下。女主角在一旁单手扶脸,泪盈于睫,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心都快碎成渣渣了:哦,你们都如此优秀,不要为了我伤了感情!靖扬!某某!都是我的错,太美丽也是一种罪过!你们在一起吧,不要管我!嘤嘤嘤!
“闭嘴。”陈靖扬额角快要爆青筋了。
背后殷少岩平板的念白顿时在字正腔圆地“嘤嘤嘤”了三声之后停住。
“你确定这是失忆吗?”男人好笑地说。言下之意,不是精神错乱什么的?
殷少岩当然没有精神错乱,只是被人别有用心地投喂了后劲很足的酒,这会儿酒劲上来,季平附身,有点控制不住罢了。
但就算是有点晕乎,也能听得出来对方的语气不算友好。
“反正我不认识你。签tk也不关你的事。”殷少岩伸手,把陈靖扬钳住人家胳臂的手又给拿了回来。抓那么久也不怕手烂掉。“还有离我哥哥远一点。”
陈靖扬微妙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