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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蝉鸣不歇,太阳从树叶缝隙中投进密林子,沈玄青极为小心地爬上一棵高树,他屏息凝神,行动之间发出的声音十分轻微。
长弓和箭筒背于背上,长刀和麻绳藏在一堆树枝草丛之中,他爬的很高,身影掩映在树叶之中,找好栖身的结实枝干后,连抱树干都不用,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唯有风吹来时才能瞥见衣衫微摆。
中午太阳大,野猪躲进了密林子里,他带着狗找了整整两天,今日在东南边才发现了这头公野猪的踪迹。
南边是他下山回家的方向,这边的野猪早就被老猎户打死打跑了,他完全可以确定就是那头。
树叶微摇,沈玄青轻轻拨开面前的树叶子,看向远处那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公野猪就睡在里面。
有大灰这个头狗在,打猎时只有它动了,其他两只狗才会伺机而动,此时它们都伏在矮坡后面等待,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乖仔聪明,惯会有样学样,训了两天便知道如何做,只是还不如大狗沉稳,沈玄青爬的高看得远,在林间缝隙里能看到它尾巴不停在动。
已确定野猪的方位,今日来不及在附近挖陷阱,像这样大的野猪,小陷阱是不好对付的,况且野猪嗅觉分外敏锐,挖土势必会出汗,身上人味儿就重了,此时连身上被他抹了草汁的狗也只能绕着走开,躲在一里开外的下风口,不敢靠的太近。
密林子幽深安静,忽而听的一声如鸟如隼的口哨声,尖利刺耳,惊得林中飞鸟腾空,树梢乱颤。
猎犬一跃而起,飞奔而来。
与此同时,灌木丛底下陡然冲出一个黝黑庞大的身躯。
躲在树上的沈玄青一看这公野猪果真不小,外翻的獠牙粗而长,再有几年,成野猪王都不是问题,他心中越发凛然,若那天陆谷没来得及跑,是真的会丧命。
反手摘下长弓,他动作极快,眨眼间就搭箭开弓,受惊的野猪横冲直撞,它像是认出了乖仔,直直朝那边冲去。
别说一只狗了,就是三条猎犬齐上都无法将它咬死,这么大的野猪皮糙肉也厚,咬一口都不一定能伤到它。
沈玄青冷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随着野猪跑动而移动箭尖,只有瞄准了才能一击即中。
野猪唯一的弱点是额头正中,三条狗合力撕咬和躲闪,加之野猪不断乱动,让他难以松弦出箭。
平时好脾气的乖仔尖牙外露,呲牙低吼,活脱脱一副恶犬的模样,大黑生性凶猛,咬红眼连主人都不认,它身躯看着细瘦,但精明又凶恶。
三只狗从三个方向袭击围拢,你来我往之间,有大灰这条头狗带领,一步步将公野猪朝沈玄青那边逼近。
乖仔被追袭,公野猪的冲击力十分强悍,跑起来也一点都不慢,它只能飞快在前面跑,试图将野猪引过来。
机会来了。
树上的沈玄青悄无声息瞄准野猪额头正中,重箭倏然射出,须臾之间只待结果。
然而野猪敏锐,能在豺狼虎豹这些天敌环伺下长到这么大,它也是有本事的,兽类本就比人更容易觉察到危机。
不过眨眼的功夫,重箭射来,破风声让它察觉到动静,危机之下生生掉了个转,重箭破皮肉而入,只插进它脖颈之中。
差点被咬到的乖仔窜出去一段路,这才停下回头。
公野猪脖颈间流下血,身形也在摇晃,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倒下,麻毒汁对人来说沾之即中,没有破皮都能麻痹。
沈玄青并不畏惧,他从树上滑下来,和重新打起精神的公野猪对上视线。
常说猪笨,可事实并非如此,那野猪身形实在庞大,看见他后便冲将过来。
沈玄青站在原地搭箭拉弓,瞄准了野猪额头,寻常羽箭对付不了野猪,这重箭头就不一样了。
箭未射出去,快冲到跟前的公野猪轰然倒下,丑陋的长嘴和獠牙离沈玄青不过四五步远。
尘土飞扬,沈玄青收起弓箭,抬手扇了扇面前的脏灰。
若非知道麻毒草药性猛烈,如同见血封喉一般,他不会如此镇静,也是因这头公野猪实在太大,药性起效需等一阵,不然中箭后就被放倒了。
为防意外,他转身从树枝底下抽出长刀,照着野猪额头正中狠狠插进去。
野猪气绝再无爬起来的可能,沈玄青吹一声口哨,猎犬收起尖牙不再低吼,恢复了常态。
践踏过的地面湿泥翻上来,草木十分狼藉,看着倒在面前的大野猪,他这才放下心。
狗都围上来嗅闻,怕它们沾到野猪脖颈处的血迹,他厉声喝退了狗,抓起野猪一条后腿往河边方向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