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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宁睡得格外不踏实,虽然置身于南燕京城郊的破庙中,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北冀国。
那时她刚被抓去,在北冀人眼中,就像个可以拿来逗趣的小动物一般,动辄便被带出牢笼来,在那些满身腥膻味的彪形大汉吃酒时,被带到宴会的中间,供人围观。
那些人就像看个新奇的动物,眼里写满了“这就是南燕人啊”耍弄,有人会给她灌酒,看她被呛得咳嗽不停满脸通红就哈哈大笑,也有人会打她,一个耳光下去,她就半天都听不见声音。
那一段时间,她遭受了生而为人最大的痛苦,就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防备着周围什么时候就有人扑上来,忽然就给她一下。
这种感觉,便是后来跟着太后身边了,也许久都没有减弱,后来她逐渐混熟了官场,地位日渐提升后,才渐渐略放下防备。
而如今置身险境,前途未知、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刻在骨子里的防备又再次开启,徐长宁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直防备着外界的动静。
乔上飞英俊的脸庞有半张隐没在明灭的火光之中,望着身边的徐长宁,眼神有些迷茫,更多却是疼惜。
“三当家。”耿玉宝凑近乔上飞身边,低声道:“若要躲开,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了,明日使臣到了,咱们还跟在他们身边做什么对咱们是全无半点好处的。”
经过了几日的相处,乔上飞对耿玉宝和去阚三也多了几分熟悉。但听他竟有抛开徐长宁不管的意思,立即拉下了脸色:“你们休要胡言。眼下是她最为难的时候,我怎能抛开她不管?”
“可三当家,咱们赤阳会当初若不是因为她堂哥来博乐坊,也不会遭遇灭顶之灾,仇尚且没报,您怎能……”
“什么赤阳会?”乔上飞斜飞的浓眉挑起,唇边挂着个冷笑,声音压的极低,“眼下我什么都不认识,我只知道她一直护着我。你们若是怕了,离开便是。我虽记不得过去的事,但看你们二人对我的态度,也知咱们从前的关系亲近,既如此,我也不伤着你们,你们走出这个门,不与人说起此处之事便是了。”
话虽是如此说,可耿玉宝与阚三又哪里敢真的离开?
这些日他们也看出来了,三当家虽失忆了,可身手一点都没变弱,他们两个在三当家跟前,只怕捆在一起都敌不过三招。
敢走?留下命来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乔上飞打量二人的脸色,见他们果真惊住了,再无反抗之意,这才又将视线专注地落在徐长宁的身上。
清晨,徐长宁在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裳声线和或重或轻的脚步声中醒来,一睁眼便看见破庙中那几个流民和乞丐已经陆陆续续往外走去。
徐长宁坐直身子,见他们都走了,才低声道:“咱们也该准备往城门去了,想办法混出去才是。”
叶神医一夜好眠,原本神采奕奕。此时一听见要去见使臣了,立即就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沉重起来。
“叶神医不必担忧,您好歹是神医,一手医术无人能及,北冀国那些人怕这辈子也再找不到一个能如您这般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便是使臣奉命而来,也不会轻举妄动的。”徐长宁打起精神,好言相劝。
叶神医苦笑:“反正落到南燕人手里是个死,不如搏一搏。”
一行人简单用过干粮,便离开了破庙,想办法打探北冀国使臣进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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