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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大早,君迁尘便被景和帝召进了宫,我颇感奇怪,若不是十分紧要的事,那传话的太监应该不会如火烧眉毛一般,火急火燎才是。
半日下来,做什么事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惹得白芷笑个不停:“王爷这才进一次宫小姐便这么坐立不安了,幸而咱们家王爷没参政,不然小姐哪还有闲工夫干其他事啊。”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着眉摇摇头,“我眼皮子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白芷安慰道:“真有事也轮不到王爷身上啊。”
我依旧没有安下心来,不过白芷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一过中午,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辛安便回来报告,说在宫门口等到君迁尘了,只是他还有事,派辛安先回来跟我说一声,不用担心。
“那究竟是所为何事,怎么这般着急召他入宫?”
“这却不知,不过我见宫门口等了许多大臣们的家仆,召见的不止王爷一人。”
我心里定了大半,这才感觉饿了起来,对白芷道:“我有些饿了,再弄些东西来吃。”
辛安奇道:“都这个时辰了,小姐你怎么还没吃饭?”
白芷噗嗤一声笑了,“吃是吃了,怕是没吃饱呢,小姐担心王爷,满桌子的菜都没动几筷子。”
“就你能说。”我瞪了她一眼,她便捂着嘴下去为我准备吃的去了。
虽是如此,但我悬着的心依旧没有全部落地,也许是天生的第六感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直到天擦黑,屋内都点起了灯,也没等到君迁尘回来。
我像往日那样吃完了饭,又去温汤内洗了澡,回到房间任由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脑后,拿起一本书,慢慢地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灯花炸裂的声音,一下子抖了个机灵,人立刻清醒了过来,手中的书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我叹了口气,弯下腰正准备捡起书,白芷从外面进来,满脸喜色:“小姐,王爷回来了。”
我一把抓起地上的书丢在了桌子上,也顾不得仪容端庄,头发也没梳,立刻就奔出了房间,君迁尘正打算进书房,看到冲过来的我,先是愣了愣,接着眉头微皱,“你头发又没擦。”
我心思大定,他还有空注意这些,看来真的没什么事,他推开门,“进来吧。”
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进了房,还没开口问,一条白色干布便扑面而来,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先擦干。”
“恩恩,”我很不走心的连应了好几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疾步走到他身边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怎么早上那么着急?”
“你担心了一整天?”他坐定,抬起头看我。
我轻咳了一声,“父皇平日里最怕你折腾的,今日却火急火燎催你入宫,必是发生了大事,我自然会担心。”
君迁尘笑了笑:“你料得不错。”
“啊?”我愣了愣。
“确是发生了大事,”他手指轻叩桌面,我原以为他接下来会说发生了何事,没想到他却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静娴公主回京探亲的事,你知道么?”
我虽不懂他为何如此发问,但依旧点了点头,“听说了。”
静娴公主是北安太妃唯一的女儿,亦是景和帝最小的妹妹,嫁给了九源侯刘义,按照辈分,君迁尘还要称她为姑母呢。要问我为何知道得那么清楚,这还多亏了小茴啊,她到哪儿都改变不了包打听的本色,打听好了便会叽里咕噜地全讲给我听,我闲来无事,就当听她说书了,倒也蛮有意思的。
我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今日的事,跟静娴公主有关?”
否则他莫名其妙提到一个女眷做什么,君迁尘点点头:“不错,静娴公主回京途中,曾遇到两个快冻死的难民,出于好心,便救下了这两父子。”
我越听越糊涂了,怎么又扯到救人去了,吞吞吐吐道:“难道救的这两人身份不凡?”
“是难民。”他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你继续。”我摸了摸鼻子,不然还能怎么猜测,两个难民罢了,可若不是身份不凡,又能牵扯出什么大事情来。
“今年夏秋相接之季,东胥各地频降暴雨,阵紫河中游河岸决堤,无数良田县城被淹,饿殍满地,尸横遍野,朝廷拨了十五万两白银赈灾,以父皇为首,文武百官,喝了一个月的稀粥,以示与受灾受难的百姓同甘共苦。”君迁尘淡淡陈述着,我听完后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那静娴公主救下的两人……”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君迁尘眼带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正是受洪涝之灾的百姓。”君迁尘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道:“那两父子被救活后,自禀了来处,言除他们外的其余家人,全部饿死了,当初听闻朝廷拨下了赈灾白银,受难百姓奔走相告,欣喜万分,最后却接连饿死,连半碗稀粥也未曾见到,死尸满地,瘟疫盛行,最后官兵烧村以阻瘟疫,他们父子二人为了逃命,一路东行,以乞讨为生,竟然也没有饿死,只想在自己有生之时来风惊向朝廷讨个说法。”
短短几句话,勾勒出了一副人间惨境,我光是听便觉得于心不忍,更何况身临其境的人,“所以静娴公主把这件事告诉父皇了?”
“此事关系重大,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敢说,是父皇偶然之间听到的。”
“哦?”
“静娴公主回宫第二日去探望怡妃。”
“怡妃?”我更惊讶了,怡妃便是君正宇的母妃,她不过宫女出身,怎么会和静娴公主交好?
“怡妃原是北安太妃宫里的,自然同静娴公主相识。”君迁尘解释。
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摸不着头脑,只听得君迁尘继续道:“她在怡妃宫里头喝茶时,正好提及此事,谁料却正好被父皇听到了。”
“父皇怎么会去怡妃宫里?”我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早就听闻怡妃因为出身不高,所以诞下君正宇后,便失宠了,景和帝没有理由这么凑巧出现在她宫中的。
君迁尘看了我一眼,淡淡道:“那日我不是说要启奏父皇,派一个水部郎中去给五弟上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