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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百骑兵进入袁州城,赛罕刚刚把城内蒙古人和色目人中的青壮组织起来,加上这一队骑兵有三千人。这么点兵马想几乎不可能守住袁州。
满都拉图刚一回来,赛罕立刻把他召回家。达鲁花赤府里面和外面完全不同,赛罕老成持重,无论心里有多着急,在外人和部下面前从来不显现出来。
在满都拉图看来,父亲比宽撤不花要精明的多。父亲很少提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想法,但父亲能听许多人的建议,包括汉人。父亲身边的幕僚就有不少是汉人。
赛罕一见到满都拉图便急吼吼的问:“你找来那么多败军做什么,宽撤不花已经走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袁州。”他还不知道佛家奴也被红巾军打败了。
“我们暂时不走!”满都拉图卸下盔甲,不分昼夜的奔波两日,他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了,回到家中后上眼皮就像悬了千斤重物,“现在过不了江了,江北已经全部落到弥勒教妖人的手里,除非朝廷再次征集漠北骑兵剿贼,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赛罕没想到局势已经这么恶化,偌大的大元天下,他们父子竟然没有可去的地方,“南昌怎么样?南昌也去不得吗?”
“威顺王到了哪里,那里就是贼军要攻打的目标。”满都拉图也很迷惘。他没有长远的计划,只想聚集一部分败兵找个无人留意的地方蛰伏起来,等候朝廷起大军南征之日。
打了败仗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分散成无数个细小的队伍向南昌逃跑,也有人来袁州城,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失去约束的残兵败将比盗贼残忍的多,他们把愤怒和羞辱倾斜在南人百姓头上,行走的路线血流成河。
两日后,来袁州城的败军近三千人,几乎每个人都背着大包小卷。
赛罕下了决心也是个凶狠的人。为了兑现对这些前来投奔士卒的承诺,满都拉图对袁州城内的汉人富户大开杀戒,除了汉军将领的族人,袁州城内的汉人几乎被屠戮一空。色目人富商也被征缴了家产,胆敢反抗者被斩杀在街头。
有些灾难不是想逃避就能躲开的,身为南人,不反抗也得死。身为蒙古人,手上没有沾染鲜血也会沦为红巾军的报复对象。城里南人中的富户多多少少与蒙古人都有些关系,但主人杀起奴隶来不会心存怜悯。南人在他们看来只是工具,如牛马牲畜没什么区别。
满都拉图每天在城头巡视,每当发现形迹可疑的南人立刻斩首。斥候一直在打探红巾军的动向,满都拉图感觉到,红巾军就在逃跑的官兵后面。
当日夜晚,从西南方向来了一队兵马,举着大元的旗帜。
满都拉图在睡梦中被叫醒,他爬山城头见到见到一片举着火把的骑兵簇拥着一个武将,正是张世策。
“大人,”张世策摘下头盔让满都拉图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我是张世策,在回来的路上遇见贼兵了。”
满都拉图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仿佛想看出他究竟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巴布在哪里?”
“巴布带着亲兵着急返回袁州,被山贼伏击战死了。”
满都拉图怎么敢相信张世策的话,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再进城吧。”
“我们来的路上遇见贼兵了,”张世策重复着说,“我打败了他们,砍了一百多个首级。”他挥挥手,让部下把一辆拖车拖到火光下。
兵丁们像扔死鱼一般把一百多个汉子的尸体从马车上扔下来,全部是青壮汉子。
满都拉图看的清楚,确实都是汉人。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外观的差别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但只凭这一点不足以让他在夜里打开城门。
张世策道:“这些人不是红巾贼,他们是从江北过来的。”
满都拉图消除了一点疑虑,他正在想郑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邹普胜在长江中击败威顺王宽撤不花次日,郑晟在罗霄山外的丘陵击败了佛家奴。
蒙古人的溃兵都是骑兵,才这么快仓皇逃到袁州。罗霄山里的红巾军满打满算只有两万多人,根据南边来的消息,三成的兵马南下随于少泽攻打广州去了。红巾军击败佛家奴后还需休整兵马,聚集作乱的百姓充当士卒,至少要五六日才能到达袁州城外。
张世策在城下拱手道:“我刚刚命斥候去打探消息,江北贼兵有近万人渡江,但多数是才作乱的百姓,人数虽众,不足为虑,大人要是信不过末将,可用一竹筐把末将吊入城内,待我向大人好生叙说。”
他太了解满都拉图了,如果不表现出足够的诚意,这个蒙古人绝不会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