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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娣回到余府的时候,来封库的衙差已经走了个干净,就剩下许长庆还在,见了凤娣,上赶着过来奉承:“小的今儿算开眼了,大公子真好本事。”
凤娣淡淡一笑:“许班头说笑了,什么本事,不过一个理字罢了……”跟许长庆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让人送他出去,转身回了内院。
刚进自己屋,凤嫣就迎上来道:“可算回来了,真把我吓的不轻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儿呢,府衙也敢硬闯,如今你可不是余府的二姑娘,你顶着大哥哥的名儿,咱家的人命官司,可还没了呢,若是府衙大人借由头生把你扣下问罪,可怎么好?”
凤娣道:“他倒是想呢,有短儿捏在我手里,只他豁得邱家的名声和他的前程,我怕什么,扣下我,外头还有余忠呢,除非咱们余家人死的一个不剩,否则扣下我又有甚用。”
凤嫣道:“什么短儿,我怎不知?”
凤娣想这事儿告诉她也无妨,便把怎么来去跟她说了,凤嫣听的眼圈都红了,咬着牙道:“当官的这般草菅人命,就没了王法不成,咱爹竟是这般冤死的。”
凤娣道:“王法本就是当官的定下的,约束的是咱们这些奉公守法的老百姓,不过,你也别难过,爹的仇会报的,邱思道这样的贪官,早晚有报应。”
虽跟凤嫣这么说,凤娣心里却也知道,这个仇恐没那么好报,余家没有靠山,而邱思道却久在官场,能跟户部侍郎攀上儿女亲家,可见这厮是个能钻营的,而余家挺过当前这难都不容易,又怎能报仇呢。
想到此,凤娣长长叹了口气,拿起剪子剪了灯花,把手炉往怀里抱了抱,身上披上一件厚厚的棉斗篷,都有些冷飕飕的。
丫头麦冬端了个炭火盆子进来道:“夜里冷,公子就别犟了,烤烤火还能暖和些。”
凤娣笑看着她道:“你倒是叫的顺溜。”
麦冬道:“管家特意吩咐下的,说从此往后都叫公子,免得公子姑娘的叫混了,让外人捉到把柄。”
凤娣点点头:“倒是忠叔底细。”想起什么,看了麦冬一眼道:“你伺候我多少年了?”
麦冬一听不免有些怕,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麦冬有什么错处,公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二话,只求公子别撵麦冬出去,我亲娘去了,我爹续娶了后娘,后娘心狠,若撵出去,不定给后娘卖到哪儿受罪呢。”
凤娣倒是一愣,想不到她会如此,伸手扶起她道:“咱们不过说闲话儿罢了,慢说你没错,便有些个错处,念在你伺候了我一场,也当有些情份才是。”
麦冬这才松了口气:“二姑娘十岁的时候,奴婢进府的,算来已经四年了。”
凤娣看着她道:“既然伺候了四年,你觉不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
麦冬不禁垂下头去,伺候了二姑娘这些年,自是知道二姑娘是什么性子,以往的二姑娘性子软弱可欺,便底下那些有体面的奴才见了,都敢给两句冷语,更别提主子了,又因二姑娘的出身,老爷太太根本正眼都没瞧过二姑娘,这余府虽大,却没有二姑娘说话的余地,以往她还愁呢,不想病了一场,倒性情大变。
麦冬也想不明白,可她觉得这样真好,以往跟着姑娘在府里走道儿都得低着头,生怕得罪了谁,一提起二姑娘,都是白眼,去哪儿要什么东西就更难了,份例内的都要克扣,更别提那些鲜儿了,哪轮的上二姑娘啊,现在可不一样了,凡是二姑娘跟前的人,谁不高看一眼,不用要什么,那些大厨房库里的管事上赶着来问,天冷了,早早就把炭送了来,有个新鲜的吃食不用张嘴,二姑娘一准是头一轮。
想到此,麦冬猛然抬起头道:“奴婢想着定是香姨娘泉下保佑着姑娘,姑娘才能这般本事,奴婢只盼着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下去才好。”
凤娣愣了愣,可见这丫头以往跟着二姑娘受了多少委屈……主仆正说话儿,就听外头婆子道:“忠管家回来了。”帘子打起,随着一阵冷风,余忠走了进来。
凤娣这么晚没睡就是为了等他,见他来了,忙让麦冬去端姜汤,看着余忠喝下,才问首尾余忠道:“真让姑娘猜着了,老奴带着人从天一擦黑就跟着张三,这厮从酒肆出来一脑袋扎进了梨香楼,直到打了二更鼓才从里头晃晃荡荡的出来,过牌楼往东边儿暗巷去了,远远就见一个人斜插了过来,老奴几个就远远跟着,眼见着那厮到了近前,一弯腰抽出靴筒里藏得短剑,老奴跟几个伙计一吵嚷,有贼人,那人一见事情败露,身子一扭窜上旁边的房顶跑了,瞧身手倒像个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