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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摘下覆在眼睛上的薄纱,他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浅浅的茶色瞳仁似乎蒙上一层暗翳,失去清透的光泽。
他很少留在屋子里,基本上除了夜里休息之外,不会轻易摘下薄纱。
顾长生的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亮度,垂眸看向小几上的一卷书册,眼前一片模糊,隐约能够分辨出书卷上写的字。
这一本《增广贤文》翻开的页面,正是他当年读到的那一页。
旁边是一块他的玉佩,再往下是稍显散乱的薄毯,薄毯的一角搭在一副残棋上,处处显露出生活的痕迹,仿佛屋子里的主人只是离开片刻,随时会回来。
顾长生缓缓闭上眼睛,一只骨节匀称的手覆在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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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檀与赵颐回到兰雪苑,便瞧见大老爷与大夫人早早等候在屋子里。
他们行一礼:“父亲万安,母亲万福。”
大夫人扶着沈青檀的手臂,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孩子,苦了你了。”
沈青檀摇了摇头:“母亲,我心里头高兴,二爷的病能治好,表哥也回家了。”
大夫人笑了笑,听到喜讯,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
可赵颐的病情一日未好,便一日不得安宁。
心里的苦,最是熬人。
“我看人一向很准,之前没有说错吧,檀儿是有福之人,她给咱们家添福气了。”大夫人目光和蔼地看向赵颐,看到他的气色好转了许多,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咱们这是苦尽甘来了。”
他们找了多年,一首没有得到仲元的消息。沈青檀过门几个月便找到仲元,兜兜转转间,能够治愈赵颐的,却是她的亲表哥。
大夫人心里很感激沈青檀,若非是她的话,赵颐未必能有如今的机缘。
“嗐,一家人,说这些话生分了啊。”大老爷瞅着大夫人脸上的笑容,这笑容无端让他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插科打诨道:“夫人啊,别嘴上说说,你给儿媳妇来点实在的,显得咱们更心诚。”
大夫人的情绪上来,一下子被大老爷给搅散了,咬着牙,瞥了他一眼。
大老爷解读出来这个眼神的意思:敢拆老娘的台,你给我等着。
他心里冤的很,可又没法子为自个伸冤。
总不能说我看不得你那样笑吧?
他敢这么说,媳妇儿得拿他祭刀。
大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沈青檀的手里:“檀儿,娘听说你喜欢西山的景致,在那儿置办了一间院子,紧邻着你们西叔西婶的忘忧楼,平日里可以去那儿散散心。”
沈青檀:“……”
经过西夫人的精心安排,她是不想再去西山。
可长辈的好意,却是不能推拒了。
沈青檀收下钥匙:“谢谢母亲,夫君的毒解了,我们便去那儿养病。”
“这个主意不错。”大夫人顺嘴说一句:“你们西叔这段时间留在京城,你们夫妻二人去西山,可以请他们一块去,热闹一些。”
沈青檀挤出一个笑,没有应下这句话。
她若是邀请西夫人一块去,必定会有事儿发生。至于是什么事儿,她预料不到,但是绝对不会平静。
大夫人是特地来探望赵颐的病情,见他的病情缓解下来,一颗心落定了,便打算告辞,不打扰他们休息。
临走之前,大夫人想起一件事,提醒道:“二房搬出去当日,宫里安排人监视着国公府,你们当心一些。”
沈青檀询问道:“母亲,谁的人?”
大夫人看了赵颐一眼:“天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