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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谣睡觉向来沉, 特别是在秦晏身边的时候,但这一夜却不知怎么的, 几乎一会儿就会醒一次,丑时二刻时荆谣又醒了一次, 依旧是往秦晏身边靠了靠,轻轻的摸了摸秦晏的脖颈,黑暗中荆谣只觉得手下一片滚烫,荆谣心一沉,连忙推秦晏,低声道:“哥哥,哥哥……哥哥?”
秦晏没有回答。
荆谣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非要贪睡!若是一直守着也不会让秦晏又烧了起来!
荆谣翻身下床, 连声叫起外面守着的丫头,命她们去请太医,幸得昨夜太医来的晚,因荆谣不放心, 又因犯了夜, 秦晏就没让太医走,如此叫他倒是方便了些。
荆谣跻上鞋取来酒坛子,打开酒封直接全倒进了盆中,又取过布巾来,沾了酒给秦晏反复擦胸口,不多时太医跟着丫头们来了,荆谣急声道:“他又发热了, 比昨晚还厉害……已经叫不醒了……”
太医上前诊脉,又命人掌灯,拆了秦晏手腕上的白纱细细看过,荆谣靠近了看了一眼,那伤处比起昨日似有好转,肿的没那么高了,荆谣心中愈发着急,伤都有转好的迹象了怎么还会发热?!
“可是用的伤药不够好?”荆谣眉头紧锁,想了想道,“我命人去羿府嘉恩侯府问问可有什么好伤药……”
太医将秦晏的手臂放下摇了摇头道:“不是药的事,昨晚少爷说秦大人这伤处是让旧匕首刺伤的,此乃外邪侵体……已经进到身子里面了,险的很……”
太医取过银针在秦晏手臂上下了几针,秦晏动也不动,太医眉头锁的更紧了,又往上行了几针,只见秦晏手臂抽搐了几下,荆谣心中着急,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叫进了身子里面了?治好了这伤处不就行了吗?!”
太医将银针收起来犹豫了下道:“如今看……这伤处倒是小事了,秦大人拖的时间太长了些,加之这几日大费神思,体力不支,如今一并发作出来,来势汹汹……荆少爷,我需大胆用些重药了。”
荆谣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外面道:“翡翠,去传吉祥,让他拿着哥哥的名帖火速去太医院再请几位太医来。”
荆谣转头对太医道:“大人别多心,既是要下重药,我只能再请几位大人来一同商议,斟酌着下方子,我哥哥如今病重,经不得差池。”
那太医连连点头道:“是是。”
外面小丫头翡翠听了面上犯难,低声道:“少爷,现在出去……若遇见巡更的怎么办?”
“如今哪里顾得上这个!”荆谣心中焦急,厉声道,“犯夜就犯夜,吉祥拿着哥哥的名帖,谁敢抓他?!”
翡翠听了连忙去了。
荆谣心里似有火在烧一般,既怕这太医一人下的方子不牢靠,又怕等那些太医来了耽误了时候,想了想低声道:“还烦请大人先开些祛热的药,这样一直烧着不行。”
那太医点了点头,想了想开了一副温和方子出来,荆谣以前在黎州时研制胭脂也看过一些医书,略通药理,拿过那方子看了看,见确没什么虎狼之药才命人去熬了,自己依旧取了帕子为秦晏擦身上,直至寅时吉祥才将太医请了来,荆谣忙命几位太医轮流诊脉,太医们商议半日,最后定了个方子出来,荆谣忙命人去煎药。
这几个太医中冯太医是荆谣常见的,还算相熟,荆谣将他拉到无人处低声问道:“冯大人,我哥哥这病……到底如何?不过是伤了手掌,如何就这样了?”
冯太医眉头深锁,低声道:“伤口确实不大,但有些深了,且血痂下的脓血怕是没流尽,但如今秦大人烧成这样,也不好贸然将伤口再挑开……如今先用些药,看看这热能不能退下来吧。”
荆谣越听心里越没底,低声道:“那……若是退不下来呢?最坏……能如何?”
冯太医摇了摇头没答话,荆谣急道:“难不成还能干系性命?!”
“荆少爷……你不懂得,战场上的兵将,多少人都是因这不大不小的口子吞了性命的。”冯太医犹豫了下道,“若是用下药去热能退了,人能醒过来,不发癫风……大概就无恙了。”
荆谣心如刀割,闭了闭眼低声道:“冯大人请尽力,我哥哥定不会有事的。”
冯太医连连点头:“是,容我们再商议商议……”,说着退了出去,荆谣垂下头,狠狠的搓了搓脸,转身去堂屋中亲自熬药。
药熬好后荆谣慢慢的给秦晏喂了下去,幸得秦晏还喝得下,荆谣小心的将锦被给秦晏盖上,拿过帕子来给秦晏擦脸,上次喝了太医的药后热就退下去了,荆谣心中不住祷告,天可怜见,这次也快快的将热退下去吧……
荆谣一直守在秦晏榻前,只等到天亮也没等到秦晏退下热去。
“为什么没有用?!”荆谣几乎快疯了,这么烧一晚上,好人也烧坏了!更何况秦晏带着伤,荆谣脸色惨白,“为什么用了那些药一点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