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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谣抹了下眼泪低声道:“以前一两银子都没有的时候……也从尧庙镇跟过来了,这些尽够了。”
秦晏环顾四周,这屋里只有几个小箱笼,被荆谣翻的乱腾腾的,里面只放着些衣裳,没一件值钱的东西,荆谣掌管十里红妆多年,给秦晏挣下了不少银子,每日手里几万两银子进出,却没一两进了自己兜里。
秦晏看看手中的小荷包突然想起来……荆谣其实连月钱都没有。
荆谣身份特殊,他没有主子的月例银子,也没人敢给他发下人的月钱,秦晏平日里顾不上,只想着他掌管着生意,谁缺了银子他也缺不了,现在看……荆谣多年给自己劳心劳力挖心掏肺,过得竟还不如一个下人。
秦晏将荷包紧紧攥在手里,荆谣忽而想到什么,摸了下胸口哑声求道:“这金锁……少爷就让我带走吧,以后……荆谣总得有个念想。”
秦晏心里狠狠的疼了下,忍无可忍,一把将他那包袱扔了,把荆谣揽进怀里厉声斥道:“谁许你走了?!大晚上的折腾个没完!跟我回院!”
荆谣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秦晏,秦晏拉着荆谣就往外走,忽而看见荆谣一只脚光着,想是刚才匆忙跑掉了的,秦晏微微蹙眉,俯身一把将荆谣抱了起来,转身往自己院里走。
荆谣陷在秦晏的狐皮大氅里,暖和的很,脑中混混沌沌的,少爷这是怎么了?这是……抱着自己?
穿过跨院秦晏几步走进屋里,堂屋里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个少爷这是怎么了,秦晏顿了下道:“荆少爷做噩梦吓着了,无事,别瞎叫嚷。”
两个小丫头不过刚十岁,胆子小的很,连连点头,秦晏也没将荆谣放下来,一路抱到里面暖阁里去了。
秦晏一把将荆谣扔到大床上,转身将熏笼又点上了,荆谣刚跑了这一趟身上冰凉,缓了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秦晏披着中衣倚着床栏冷冷道:“跟谁学的规矩?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管是什么时候,说出去就出去,冻病了怎么办?!”
荆谣缩在被子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害怕又有些希冀,少爷……好像没那么生气,也……没怎么厌恶自己?
荆谣小心的抬头看秦晏,秦晏依旧是冷着张脸,刚才的情景还在眼前,秦晏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有什么话不能早点跟自己说么?非要憋着受罪!让自己……也跟着心疼。
秦晏闭了闭眼,原本以为不会对谁动心的,谁知竟为这小东西破了戒。秦晏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什么时候动了心思的?”
荆谣咽了下口水,不敢撒谎,小声道:“两……两年前,那日……衡大哥来跟少爷说先生和梁王的事,我……我其实听见了,之后……就明白了。”
秦晏失笑:“那会儿你才多大?”
荆谣低头没说话,秦晏叹口气:“那时怎么不跟我说呢?”
荆谣摇了摇头,秦晏坐到床上来在他头上不轻不重的揉了下,道:“若没有今日这事,你是准备永远不告诉我了?”
荆谣抬起头来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我自己走了岔路就罢了,怎么能……再说不可能的事,说了少爷没准当即就将我赶出去了,我……舍不得少爷。”
秦晏心中狠狠的疼了下。
荆谣从一开始,就是在打一场没有结尾的仗,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没有落到一点好处,还舍了一个心给自己,不知别人如何,秦晏自认鄙薄,是是做不来这样的事的,而荆谣对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要过一点回报。
时隔多年,秦晏看着眼前畏缩在锦被里的荆谣忽然想起了那年蜷在马厩里的那个孩子,秦晏心头一动,这辈子大约再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这样对自己了,唯有荆谣,只有荆谣。
秦晏心中轻叹,前世的业障不成?怎么就让这么个小东西拴住心了呢?前事一一在眼前闪过,秦晏几乎也分不清了,大约……也是早就喜欢上了,荆谣待他的好都刻在了心里,日雕月琢,滴水石穿,心再硬也被他打动了。
秦晏一把将荆谣拉到怀里来,轻声叹:“狗崽子……”
“少……少爷……”荆谣眼睛睁的大大的,抖着手不敢碰秦晏,秦晏撩起他的头发来轻笑:“刚把哥哥叫顺口了,怎么又改了?找打呢?”
荆谣心中砰砰跳个不停,少爷……这是也喜欢自己的意思吗?
秦晏抬手将荆谣脸上的泪痕抹了,低头在他眉间亲了下:“以前我待你不好,没早早看出你的心意来,以后……我定然不辜负你的心意。”
荆谣几乎已经傻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将头埋在秦晏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秦晏笑了,搂着他轻声哄慰,荆谣怕惹秦晏心烦哭了几声就拼命忍住泪意,低声哽咽,幸福来的太突然,荆谣一时间无所适从,秦晏心中了然,轻声道:“我现在许下你什么只怕你都不信,你且往后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