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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之后,在大先生充满烟气的圆帐当中,苏然的这个疑问得到了解答。“颖阴的这位新县令,原来是鄜州的一位别将。他去年曾经深入瀚海,把一个两千帐的党项部落堵在绿洲,除妇孺之外杀了个干干净净。”大先生从关门徒弟手中接过烧热的盐袋,小心翼翼地按在胃脏所在的位置:
“他缴获了能装满三十辆大车的战利品,单是大沙龙的牙齿就有一百多枚。但他既不要赏赐的钱帛,也不想在武将系统内部升迁,宁愿转成比原来低四级的正七品文官,到清静的内地州县备考乡试。”说到这里,大先生不由得苦笑一声:
“那时候,内地最清闲最不用操心的县,就是咱们颖阴了。”
这实在是太讽刺了。就连事不关己的苏然,不由得也对张邦达生出了同情。“许州现在这么乱,我看这位张大县令,恐怕也没时间练习文章了。”他把石炭炉子的底盖掀开,把刚刚换炭球时压碎的炉渣,用烧火棍一点一点掏出来,“大先生,那他今天派人过来,是想——嗯,是不是想跟咱们联手?”
“他还没有明确表态。你可以看看这封信,”大先生把水纹纸信笺从小桌上拿起来,单手递给苏然:
“张邦达在开头说,他先后换了三批仵作检验尸首,发现吴若为等人确实已被太虚感染。接下来他就笔锋一转,‘规劝’我们暂时返回小老谢,‘降逆旗、封武库,以待天兵受降’。对了,你还可以看看他的落款,比正文更有意思。”
“‘成都张昊’。咦?这就完了?”苏然蹲在地上,充满疑惑地把视线转回落款,眯起眼睛重又看了一遍:
“还真是就这四个字……而且没盖公章!”
“他肯定不会加盖官印。我们现在被官府当做乱民,他如果还跟我们用公文往来,就等于是公开造反了。唔,稍等片刻,”大先生用力压紧盐袋,很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接着向下说道:
“不过,这封信虽说是私函,但张邦达还是表现了一点善意出来。首先,他没有故意显摆县官架子,否则就会把差遣、赠官、军号全写出来,然后画上专门的私人押书。其次,他没有称我们是贼寇,只是提了一次‘逆旗’……总之,对他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这个张县令,倒像是个讲道理的人。大先生,他要是能早点转过来弯就好了,咱们背后少个敌人,总归不是坏事。”苏然把帐内陈设几乎看了个遍,总算就在北边角落发现了簸箕笤帚,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石炭炉子——嗯,要不,我把它放到外头专管烧水吧?石桥戍送来的那个白铜炭盆,又结实又漂亮,听说还是前晋哪个藩王用过的东西。大先生,我这就给你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