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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的王河后套之地,虽是平缓的河水没有犁出千沟万壑,依然荒滩遍地,时而一色绿,时而一色黄,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尽管一队车骑步从人数不少,百姓又跟随奔涌,却总是被经过的土丘比下去,显得毫不起眼。一时之间,天好大,地好阔,人却只像是远来那么一撮,在打搅天与地的安宁。
抵达河边,长河落日,波光粼粼,好一条苍龙横在高原之上。
秦禾先下的车,来等嗒嗒儿虎,一大一小牵着手,立在王河面前,像是被惊呆了一样。
中原人称呼它为王河,以它形容王业,塞外人,特别是东夏人,却称它为奄马河,把它当作南下牧马的兴叹。
王河沿着东夏的夏州,定州往南,才是它激流迸发一泻千丈之时,尤其是它辗转到靖康西河郡,可惜秦禾生在关中,却从来也没亲眼见过。
嗒嗒儿虎更没有。
也许从这一段河道来看,它没有湟水和浑水水量巨大,走得汹涌,更不及南北黑水,但却有几分奇骏,水面浑浊卷沙,琥珀一样,又像融入一缕血红,标注自己高贵的血统。“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是圣人形容那阴与阳的战场,玄之又玄的形容,却不知“其血玄黄”的描述,从何得来?
他们站在一片沟壑之上,面对已将落下的夕阳。
将士在两侧列队。
官吏在挨着黄河的土崖上陈列乐器,香桌,祭祀的祭品,焚香,以及纸扎猪狗牛羊,百姓们却后退,来留出巨大的空间。
点了三响炮竹。
祭祀开始。
主祭司仪是东夏在灵武物色来的代县令。
之前,他曾在上郡为吏,熟悉套路,高唱:“大夏神武国王狄氏遣妻与子率将士与当地百姓上贺河伯。”嗒嗒儿虎半路上已在博骨律太岁的帮助下,决定更改祭文,听着贺河伯,连忙扭头朝博骨律太岁看去,博骨律太岁赞同地点了一点头,他得到鼓励,大叫一声:“停下。”
县令愣了一愣,把眼神放到几个东夏文武那儿,他这一腔也有违赵过的更改,几个东夏文武听嗒嗒儿虎叫停,只好给他叹气。
县令也没法。
他能当众大叫一声:“河神安在?东夏王来赶你下台,拟封别人?”
他心里想的是,贺河伯一回,拍一阵马屁,说天帝已经升他官了,然后让杜水生补上他河伯的位置。
天下事唯祀与戎。
祭祀能胡言乱语么?鬼神不敬,那是极为恐怖的事儿,就算心里不怕,百姓们也会戳骨千里,说他倒行逆施。
看到狄嗒嗒儿虎给他招手,他深吸一口气,让上天保佑着嗒嗒儿虎别难为他,表面功夫下着,一溜烟跑来嗒嗒儿虎身边。
已经有一个东夏参士先来了,在询问嗒嗒儿虎。
嗒嗒儿虎却是说:“我们不贺河伯,你宣布告上帝。”
代县令一想,也好,反正告上帝也没错,于是就又跑回去,让人重新点炮,等炮响三声,重新开始唱:“大夏神武国王狄氏遣妻与子率将士与当地百姓,代祭上帝。”百姓中已经议论纷纭,相互问:“怎么成上帝了?怎么样封神呀?”代县令心里有数,却是急于脱身,于是又唱:“奏乐。请世子登坛祭。”喊完,他就松了一口气,心道:“我的事完了,是好是坏不干我事儿。”
秦禾在嗒嗒儿虎背后按了一把,还想安排他别紧张,发现他已往前迈步,自己已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