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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十年后。
“临渊哥哥,听说你要娶亲了?是谁呀?”
贝贝刚从江湖归来,便飞入听涛苑峻。
听涛苑是祈临渊住的地方,她就住在旁边的旭日宫鲫。
坐在案几上的男子清俊秀逸,看到这抹似蝴蝶般飞入的身影,眼中流露出几不可查的欣喜,但在听到娶亲后,眸光暗淡了下去。
他边收拾手上的东西边说,“是啊,我也不小了,该娶亲了,对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户部尚书的女儿?临渊哥哥,她美吗?温柔吗?聪明吗?”贝贝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轻摇。
“娶妻当娶贤,她样貌不算差,很温婉,不用太聪明,贤惠就好。”祈临渊抬手,想像过去一样摸她的头,可手抬起,又放下了。
不知不觉,她已十八了,有些动作该避讳的。
贝贝可看到他的手垂下了,重新拿起他的手放到头上,“临渊哥哥,我好想见她,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娶妻当娶贤,很温婉,她一点儿也不温婉。
不用太聪明,偏偏她很聪明。
贤惠就好,偏偏她跟贤惠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所以,她要去看看这个让临渊哥哥很满意的妻子人选,如果真的像临渊哥哥说的那样,那她就同意临渊哥哥娶她当大嫂。
“不行,这太唐突。”祈临渊拒绝道。
“哪有唐突啊,临渊哥哥,你不是要娶她了吗?约她出来培养感情啊,婚后也才好相处嘛。两个不认识的人要牵手过一辈子很痛苦耶。”贝贝不死心的央求。
两个不认识的人要牵手过一辈子很痛苦。
祈临渊看着她,涩然笑笑,“贝贝不会是跟不认识的人的。”
“快点啦!不然我又要走了咯!”
又走?
祈临渊蹙眉看她,这几年,她越来越爱往外跑了,一个月几乎没有三天待在宫里。
隔壁的宫殿,他还是每夜都过去帮她点灯,就恐她半夜回来。
“是啊,我这一次又发现了一个宝物。这次是听说临渊哥哥要娶亲了我才回来的呢。”贝贝灿烂的笑道。
这张八分像她母亲,两分像她父亲的脸,娇俏得叫人移不开眼。
“原来如此。”祈临渊听见自己心沉的声音,他淡淡拨开她的手,“那好,我派人去跟岳小姐说一声,她有空的话就行。”
贝贝看着被拨开的手,愣了愣,又把他的手臂抱回来,“那好啊,我就在这里等消息。”
“贝贝,你刚回来,该去见见你爹娘。”祈临渊不再去拨开她的手,只是淡淡看了眼,因为再拨开她也会再缠上来。
“爹娘知道我回来了的。”贝贝道。
“那你先放开手,我去派人去跟岳小姐说声。”
“喔。”贝贝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祈临渊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贝贝无聊地翻看他正在收拾的东西,忽然发现,箱子里,全都是她这些年送给他的东西,小到一颗石头,都被保存得好好。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她独闯江湖后偷回来的宝物。
每次她偷得一件东西后,都是拿回来让他帮忙保管。
她看向四周的收藏架,明明之前都是摆在这上头的,而且每天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从来不染一丝灰尘。
她低头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发呆。
祈临渊回来的时候就惊看到正对着箱子发呆的她,“贝贝怎么了?”
“临渊哥哥,这些……”贝贝指着箱子里的东西。
“我在宫外购买了一座宅子,想搬到外边去住了,这里……”
“临渊哥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嗯?”祈临渊惊讶她的反应,那像是要跟谁拼命似的,他笑着拿走快要被她捏坏的小木偶,那是她当年知道她娘腰上戴的那个是爹爹亲手刻的,她也央求他刻一个给她。
为此,他还特地去请教她
爹爹了,结果还是刻得不好,她玩了两年之后吧,就没再玩了,长大了,自是看不上了。
“我没听到什么,成亲后不适合住在宫里了。”
刚回宫的那几年,有关于他的流言甚嚣尘上,他从来没在意过,直到现在也没在意。
要搬离皇宫实在是觉得没有了再留下来的理由。
宝宝而今已贵为一国太子,根本用不上他了,最小的谦谦也成了江湖赫赫有名的神秘侠客,而她……也是江湖中人人知晓的神偷。
“因为成亲……”贝贝低头喃喃自语。
她好想说,可不可以不成亲?就一直住下去。
可是,她知道,不能,他们都长大了。
很多年前就有不少人说,临渊哥哥早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是因为他们三兄妹,临渊哥哥才不成亲的。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临渊哥哥想成亲了。
尤其是这两年,临渊哥哥频繁跟人谈亲事。
看着越发沉稳的临渊哥哥,贝贝暗自下了个决心,一个很重要的决心!
“那我们见完岳小姐,临渊哥哥带我去看你的新屋子吧。”她依旧笑得灿烂,可心里好闷。
“嗯,贝贝会喜欢的。”
因为,是她喜欢的,他才买。
可是,她不懂,永远不懂。
……
在宝食楼,贝贝见到了传说中的岳小姐。
真的很温婉,很知书达礼,一见到她就行礼,还一直频频出言照顾她,给她夹菜。
明明都是一样的年龄,却看起来比她懂事太多了。
“岳姐姐,你都会哪些诗词歌赋啊?可以现场演绎一下吗?”贝贝笑眯眯地问。
“这……”岳晴为难地看了眼四周正在用膳的人。
“贝贝,这不妥。”祈临渊出声解围。
“啊,我给忘了,岳姐姐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
“贝贝!”祈临渊看到岳晴白了脸色,忍不住厉声。
贝贝看向祈临渊,这还是他为了别人这般厉声的喊她。
她的心好难受,尤其看到他倾身安抚那个岳小姐。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的临渊哥哥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临渊哥哥了。
“无妨的,公主只是快人快语,我挺喜欢公主这样的性子的。”岳晴抬头,大方地笑道。
真的好温婉,好懂事,好贤惠,正是他要的妻子。
他一定也很满意这位岳小姐,所以才对她厉声。
“还是岳姐姐好,懂得用词,我还以为是刁蛮任性,仗势欺人的词呢。”
“祈怀念!”祈临渊沉着脸站起来。
贝贝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她,十年来,第一次。
也许,在爹爹和妈妈那里,直呼彼此的名讳是亲昵,那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以这样的称呼作为亲昵了。
而他们,没有。
所以,很刺心。
祈临渊上前拉着她走到一边,看着她,眼里露出失望,“贝贝,以前你如何我不管,这一次,你不能再像过去对待那些女子一样对待岳小姐。”
“过去?”贝贝觉得心,好痛好痛,痛到难以呼吸。
他真的很在乎岳小姐,很在乎,在乎到,连名带姓地吼了她,在乎到斥责她过去的所作所为。
原来,过去,他任由她破坏他谈亲事,是因为他也不喜欢那些女子,所以纵容。
这次,他在乎,他喜欢,所以无法容忍。
“临渊哥哥,我知道了,我就开玩笑嘛。”她扬起笑容,“我回去跟岳姐姐道歉。”
说着,她立即转身跑回去走到岳晴身边鞠躬道歉,“岳姐姐,对不起!”
岳晴被她这一弯腰给
吓到了,再怎么率性她也还是当今唯一的最受宠的公主啊。
祈临渊跟在身后进来,看到她弯下腰去的那一刻,心狠狠抽疼。
贝贝从来高傲得不愿对任何人低头,哪怕是错了,也只会用别的方式来承认错误,要她低头认错,就好像要拆她的骨头一样。
她突然因为他的指责而跑去弯腰道歉,他觉得自己就是混账!
贝贝直起身,回头对他微笑,“临渊哥哥,我道过歉了,可以继续吃饭了吗?”
“……可以。”面对这张依旧笑得灿烂的脸,怔住地反倒是他。
“那我吃了!”贝贝坐回位子上,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看起来狼吞虎咽,却早已食不知味。
最后,她看到有熟悉的人上来,她脸上一喜,赶紧放下筷子,“临渊哥哥,是肖麒表弟他们,我过去了!”
然后,不等回答,离座,飞快地跑过去。
祈临渊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过去和那些少年勾肩搭背,打闹成一团,脸色黯然。
“她真的很可爱。”岳晴忍不住道。
“嗯。”祈临渊回神,点头。
“可是,不适合做妻子。”岳晴一句话直戳中要害。
祈临渊平淡的眼神骤冷,“请岳小姐慎言!”
“我说的是实话,我就适合你,连你也没法否认不是吗?”岳晴自信地道。
祈临渊是没法否认,因为看了那么多个女子,也就觉得这个还行。
过去不行,也许是因为还有期待,现在没了期待,刚好遇见了她,所以,合适。
“我等着你来我家下聘,我会做好一个妻子。”岳晴温柔地笑着说,然后起身离开。
祈临渊看了眼在那边玩得开心的女子,起身,“我送你。”
岳晴娇羞一笑,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下楼。
却不知道,那张原本笑得灿烂的脸瞬间晴转多云,心碎地目送他们离开。
临渊哥哥忘了,他们说好的,见完岳小姐,还要带她去看他新买的屋子的。
第一次,他为了别的人遗忘了她。
终于,她的临渊哥哥是别人的了。
“喂!表姐,你在哭吗?”柳非凡瞠目结舌。
于是,几个兄弟都看向这个向来比他们还汉子的姐姐。
“谁说我哭了,哪只眼睛?”贝贝回过头,瞪向他们。
几个人连忙摇头,“看错了,看错了。”明明眼眶还红着。
女人哭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走!去花阙楼,不醉不归!”
贝贝话一出,所有人赶紧找借口开溜。
“我爹要我回去练功。”柳非凡说着开溜。
“我爹也要我回去练功。”肖麒道。
贝贝看向最后一个也想开溜的豆豆花无缺,一把拎住他,“你的家好像就是在花阙楼吧。”
“贝贝姐姐,我回宰相府,陪我娘。”豆豆笑嘻嘻地道。
贝贝想起豆豆的娘是个很依赖人的女人,自己的爹娘当年坑了人家的老公当宰相,让人家的老婆没老公陪。
算了。
贝贝松了手,放人。
所有人都走了,她也坐不住,于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杀到花阙楼去了。
“给我上忘情、忘忧、忘痛、忘记忆、忘了一切的酒!”
吧台的调酒师瞪大双目,看着气冲冲跑进来就点了一大堆酒吧里没有的酒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是皇上和皇后唯一的公主,当今二公主。
“愣着干嘛,上酒!再看,炒你鱿鱼!”贝贝不耐地拍桌。
“回公主,您点的酒除了忘情,其余的都没有。”他倒不是怕没得干了,而是怕掉脑袋啊。
“那就
调啊!只要是这个名就好!”贝贝生气地瞪人。
调酒师默默地帮她调了。
酒吧经过两个现代人的改良,再经过十多年的经营,也越来越现代化了,没有灯,那就夜明珠替代。再加上一些色彩映照,人工加工,暗夜中闪烁的魅力同样大放光彩。
贝贝喝了一杯又一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
“临渊哥哥,祝你幸福!”
“临渊哥哥,祝你和岳小姐白头偕老!”
“临渊哥哥……临渊哥哥……”
好痛!
这一次临渊哥哥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为何她的心好痛。
如果她也成亲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痛了?
“嗯!对……成亲!我也十八了呢!可以成亲了!”
贝贝下了高凳子,回头往舞台上看去,醉醺醺地笑了,施展轻功,飞身而起,落在舞台上,身子摇摇晃晃。
舞台上的丝竹管弦停了下来,酒吧里所有人都看着她,一下子,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大家听我说,本公主要……比武招亲!”
“噗!”
无数人嘴里的酒喷了。
朔夜国而今唯一的一位公主需要比武招亲?
有没有搞错!
贝贝伸出手指头,扫过台下的众人,然后指了个素色衣袍的男子,“你,上来!”
他的眉眼像临渊哥哥。
那人吓得只想遁逃,但对方是公主,他哪敢。
弱弱地举手,“禀公主,草民只是一介书生。”
“书生就好好待在家里念书,来什么酒吧!”贝贝生气地骂。
“是,草民这就回去念书。”那男子赶紧起身,飞逃。
倒不是这公主长得有多吓人,她长得非但不吓人,而且有一种水灵灵的美,实在是他们不敢高攀啊。
“你!上来!”贝贝又点了一个,这个人,额头像。
“公主,草民不会武。”那人道。
“那到底谁会武!”贝贝已经完全不耐地跺脚,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