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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许攸有点闲不住,尤其是知道宁庶妃流产的事情后,她就开始思来想去想把这个案子给弄明白了。
要不怎么说好奇心害死猫呢,许攸觉得她以前挺谨慎的,自从变成猫以后就格外不知轻重,这可真是非常要不得。
她一边批评自己,一边精分地迈着猫步偷偷潜到了宁庶妃的院子里。
青云的那只荷包跟宁庶妃流产有没有关系,许攸不得而知,如果真是她害的,那幕后黑手又是谁呢?
在外人看来,兴许王妃嫌疑最大,但许攸却完全不觉的是她。她在王府里住得久了,多少能看出府中诸人的性格来,瑞王妃看起来温和好说话,甚至还很平易近人,但骨子里却是极高傲的一个人,她心里头何曾把瑞王爷身边的姬妾们当回事。
那样高高在上的瑞王妃,压根儿就把那些女人们当做玩意儿,弄死她们只怕还嫌弃脏了自己的手。
但宁庶妃显然不这么想,听说这个脑子不大好使的女人一落了胎就哭着喊着寻瑞王爷告状,非说是瑞王妃害她。瑞王爷原本见她刚流了产心中生出些许怜惜,见她疯疯癫癫地乱咬人,气得大发雷霆,转身就走了。
瑞王府虽大,但上了玉牒的妾室却只有宁庶妃与安庶妃两个,瑞王妃又素来大度,并不在吃住方面苛刻她们,故这二位各分了个独立的小院子,宁庶妃便住在东面的李园。这园子虽不大,却也精巧,院门口种了几株李子树,早过了花期,只余一片郁郁葱葱的枝叶。
许攸小心翼翼地潜进正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儿,以及嘶哑而呜咽的哭泣声。
是宁庶妃!许攸立刻停下脚步,想了想,飞快地攀上屋梁,轻手轻脚地往里头走。
隔着轻烟朦胧的纱帐,许攸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宁庶妃,只一眼就险些吓得从屋梁上掉下来。才多久不见,这女人竟似忽然间老了十岁,原本白皙润泽的脸几乎凹了下去,苍白得仿佛刷了一层白油漆,两只眼睛暗沉无光,浑浊得犹如暮气沉沉的老人。
上回见她时,她还依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王妃面前耀武扬威,虽说瞧着有些眼气,但许攸却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不好看。那样妩媚张扬的女人,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主子您莫要再哭了,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可受不住。”有丫鬟柔声细气地劝她,但宁庶妃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依旧呜呜咽咽,嘴里还喃喃地咒骂着,眉目间一片戾气,仿佛已经魔障了。
许攸觉得有些怪异。古代的女人生产本就不易,难产死人的事也常见不鲜,何况是流产,宁庶妃就算没经历过,好歹也常听说过,而且她已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就算这一胎不慎落了,也不至于如此悲愤欲绝,甚至还信口攀折以至于惹恼瑞王爷到失宠的地步――真不晓得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受宠的?难不成瑞王爷就喜欢这种没怎么脑袋的女人?
她越想越觉得怪异,蹲在屋梁上方朝下头俯瞰了一圈,很快发现了屋里的几盆山茶花。那些盆栽就放在正屋窗口的矮柜上,拢共有四五盆。山茶花花期长,这会儿依旧开得鲜艳热烈,许是许攸心里头存了疑,总觉得那几盆花艳丽得十分妖异。
宁庶妃喋喋不休地在床上边哭边骂,先是瑞王爷无情无义,然后是瑞王妃阴险毒辣,再然后就是赵诚谨那个“贱种”怎么还不去死……许攸听得都生气了!她觉得她干嘛要去管这不知好歹的臭娘们的闲事,由着她被人害死了才好呢!
她气呼呼地冲了出去,在屋顶上吹了一会儿凉风,想了想,又还是溜进屋里去了。
虽说这嘴贱的臭娘们儿挺讨人嫌,但她来追究这事儿也不全为了宁庶妃,许攸隐约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这府里头人口简单,既然不是瑞王妃下的手,还能有谁?许攸的脑子里浮现出安庶妃那张低眉顺眼的脸来。
她进府也有许多年了,却一直不曾有子嗣,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府里众人才没怀疑上她吧。就连许攸也觉得奇怪,如果那幕后指使人真是安庶妃,她为什么要等到宁庶妃接连生了三个女儿,拖到现在才动手?
这两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仇怨?
许攸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跳下屋梁,跳至那几盆山茶花旁边,扒拉着花盆里的泥土仔细嗅了嗅,果然嗅到了隐隐约约的熟悉的香味。青云果然把那只香包里的东西埋在这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