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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
叶无忧只是刚踏足,便看到无边风雪停步,然后露出一条一人宽的窄道
窄道尽头,是一间凉亭,亭中一老者正端坐饮茶,见到叶无忧目光,头也不抬,举茶示意
叶无忧啧啧有声,倒是没有拒绝,径直朝着凉亭走去
“想不到阎司长,也有如此雅兴?在风雪中品茗?”
阎青山轻笑“老夫意不在品茗,意在等人啊”
“等的人来了,这茶水就失了滋味了”
“叶国公,倒是好手段啊”
“以身入局,趁着大周风雨飘摇之际,竟然让你成了最大的得利者,现在天下谁还敢说你叶无忧是个不入流的捕快?”
“老夫最佩服的,还是你这一身算计,竟然全是为了公心,以私心算计行公心之事,所以老夫很疑惑,至今也没能弄明白一件事”
叶无忧笑问道:“不知何事竟然能瞒住阎大人?”
阎青山郑重道“你图什么?”
此话一出,倒还真问住叶无忧了,他图什么,图一个朗朗乾坤,图一个天下无冤,然后图滔天气运回馈?
都不是
叶无忧思忖片刻后,轻笑道“图什么?图一个我乐意,在下倒是也想问问宁王,还有阎大人,你们又是图什么?”
阎青山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风雪
“我知道你图什么,你也知道老夫图什么,你看这风雪,虽然看似惬意,但是却生死不由人”
“因天地变换而生,也因天地变换而亡”
“便如你我一般,虽然身份地位,修为境界冠绝当时,却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缕过客罢了”
“其实宁王所求,与老夫所求并无而至,而叶公子所求,与老夫所求,自然也并无区别”
叶无忧轻笑“那阎大人说说在下求什么?”
阎青山平静道“大自在”
叶无忧笑容敛去,不由得面露诧异
“所以宁王想称帝是想求大自在?又或者说,想修行?”
“借大周国运修行?”
阎青山点点头“不然呢?那个浪荡的小子是当皇帝的料么?”
“不过他野心也大,他不止想当皇帝,他想带着九州一同变化”
“建一个亘古未有的国家”
“大周仙庭”
叶无忧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看叶无忧惊为天人的神色,阎青山摇摇头“只不过是个设想罢了,他做不到的,便是有老夫还有女儿帮他,他也做不到”
“但是阎大人还是帮着做了不是么?”叶无忧叹道“宁王身上那国运,便是阎大人的手段吧”
阎青山面色坦然的点点头“自然是老夫所为,但是也要沧州生民心甘情愿才行,谁叫沧州苦寒,大周又多有不理会,让我那女婿得了机会”
叶无忧点点头,突然又道“想必是宁王殿下暂时未动,是被阎大人劝住了”
“而阎大人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怕是已经与宁王约法三章了吧”
“在下斗胆猜猜,宁王与阎大人,怕不是想用沧州一州之地,来实验心中野望对么?”
阎青山一愣,叹息点头“好见地,好推断,不愧是天下有名的捕头”
“叶公子说的不错,确实如此,当然,也不止如此”
叶无忧长叹一声,慨然道“当然不止如此,在下若是猜的不错,沧州,已经被封锁了吧”
阎青山含笑点头“沧州,现在除了老夫,在无人能出来,许进不许出”
“若叶公子执意要进去,老夫自然是乐意的,但是想出来的话,就得看看沧州万民同意与否了”
叶无忧捏捏眉心,无奈道“那我大理司派来的人呢?”
阎青山笑了笑,指了指沧州五城方向“都在里面,老夫不得不佩服叶公子的周律,还有对人杰的调教”
“这些人,可都是我沧州肱骨啊”
叶无忧听得牙都要咬碎了,“阎大人,这么做就有些不合适吧,我大理司草创,正是用人之际,这般不告自取,有失身份啊”
阎青山无所谓道“那叶公子是什么意思?”
“把人给我还回来”叶无忧笃定道“你想要人,自己请去”
“那不可能”阎青山嗤笑“人,是你送来的,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你当老夫是老糊涂么?”
“你想要那些去了沧州的人,想做什么,当老夫不知道?”
“明说了,不可能,而且老夫也不敢交给你”
“你小子这脑袋,老夫都不敢妄言,谁知道到时候你得了什么线索,让你把沧州老底都给揭了”
叶无忧无奈摇头“你说你,这么大岁数跟着宁王折腾什么玩意?”
阎青山冷笑道“难道跟着你折腾?”
“为了拿个气运,敢拿整个大周去赌?老夫知道你身负大宏愿,若是真做成了,便是天地都得回馈于你”
“但是你接九州成全自己,却还是令老夫心中不爽”
“即便你是为了九州百姓”
“果然,公心大到了极致便是私心,私心亦然”
叶无忧无言以对
阎青山看叶无忧沉默,顿时抚须含笑“呵呵,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老夫为何知道这么多?”
叶无忧摇摇头“看来阎大人知道自己这护道之人的身份了”
阎青山笑道“早就知道了,不然也看不到你与天地结的因果”
“虽然老夫不知道你的宏愿,但是看样子,比再造乾坤都难”
“老夫很好奇,你的宏愿是什么?”
叶无忧也没有隐瞒,锵声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言出,彷如沧州风雪都为之一颤
阎青山含笑的脸上此时也满是惊愕,颤声道
“圣言?!”
“你要以九州成就自己圣位?”
叶无忧苦涩的摇摇头,笑道“非也,不过是无意吹得牛,被天地记下来,不得已,只能拼了老命去实现了”
阎青山眼角挑了挑,良久,端着茶杯敬了叶无忧一杯,感慨道
“老夫以为你是那种极为利己之人,想不到是老夫看走眼了”
“能说出这等警世之言的人,自然也是心怀天下之人”
“无怪你这么费劲心机推举新皇,改动周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