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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二三十个兵吏已经倒在地上或昏厥不醒,或哎哟哎哟的惨叫着,难以爬起。
那捕头吓了一跳,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什,什么人?!”
那人背对着萧玉琢,垂头而立。
他头上还带着一顶大沿的帽子,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别多管闲事啊!没你的好!”老鸨叫嚣。
那捕头却是有些怂了,面色难看的退了两步。
“娘子请先行下山。”那带着帽子的人沉声说道。
萧玉琢的目光却落在带帽之人的身上,一动不动。
梅香和竹香也都有些愣怔。
萧玉琢非但没有下山,反而迎着那人走了一步。
那人背了背身子,“娘子请山下等候。”
“你转过身来。”萧玉琢说道。
那人僵着脊背,站着不动。
“转过身来,叫我看看?”萧玉琢又说了一遍。
那人仍旧不动。
萧玉琢却大步上前,猛的拽住那人的衣袖,拉不动他。她便只好自己绕到他面前。
那人低头,帽子挡住了脸。
萧玉琢抬手将他的帽子给拽了下来。
“嘿,这些人,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呀!”老鸨叫了一声。
被拽下帽子那人,忽而拿过萧玉琢手中的帽子。连看也不曾看一眼,抬手便向那铺头和老鸨站的地方扔了过去。
那铺头惊呼一声,拽着那老鸨就往后退去。
然帽子的速度太快,正击在老鸨的身上。
老鸨像是被人给重拳击中一般,呻吟一声。猛的撞在那捕头身上。
她双脚离地而起,将那铺头撞到之后,一屁股坐在了铺头身上。
铺头闷哼一声,险些被她蹲坐出内伤来。
他推开老鸨,面色难看,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老鸨还跌坐在原地发愣。
铺头瞪她一眼,“还不快走!”
“撤!”捕头挥手。
还能爬起来的兵吏便连忙爬起来,又拖又拽的将同伴弄下山去。
破庙前的一块空地上,这会儿全然安静下来。
萧玉琢抬眼望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风尘仆仆的男人,倏尔笑了起来。
男人脸色发窘,抬手抹了把脸,“本来想洗漱好了再去见你,这下可好……”
“将……将军?!真的是您啊?!”梅香惊叫了一声。
邋遢的景延年转过脸来,狠狠看了她一眼。
梅香连忙闭上嘴,冲刘兰雪招手,“走走,咱们叫人将你爹的尸首搬下去。”
却见刘兰雪兀自一个人,就抱起了她爹僵硬的身体。
破庙前头更空当了。
萧玉琢抬眼看着别了许久的景延年,“瘦了,黑了,也……丑了!”
景延年抿着的双唇不由向两边勾起。
他嘴唇都干裂了,这么一笑,还扯出了两道血口子。
“别笑了,真丑。”萧玉琢皱眉说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景延年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哑,“想快点见到你,所以从长安一路赶来。马不停蹄,中间还跑死了一匹马。”
萧玉琢微微一愣,这是真的马不停蹄呀!
“我就在这儿,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我还没有见过儿子呢,”景延年抬手扶着她的肩头说道。“没想到还没进宛城的城门,就叫我遇见你,你说,我若不及时赶来,你该怎么办?”
萧玉琢眯眼看他,他眼中尽是红红的血丝。
他眉梢眼角甚至都藏了沙土灰尘。
他这一路赶来,是有多辛苦?
他不说,她也能从他脸上身上看出他的疲累来。
“先进城,然后再慢慢说。”萧玉琢低声说道。
她嗓子里有些堵,眼睛里有些酸。但心情却是雀跃的。
好久好久没有见他了,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给儿子取了小命,叫重午,因为他是端午那天出生的。”萧玉琢在景延年身边缓声说道。
景延年握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缓缓往山下走去。
“他长得像谁?是不是更像我?唔,其实像你也挺好,你的眼睛很漂亮。”景延年一面慢慢的走着,一面缓缓的说。
萧玉琢轻哼一声,“我只有眼睛漂亮啊?我分明哪儿都漂亮!”
景延年笑出声来。“是,我家玉玉哪儿都漂亮。”
萧玉琢和景延年上了马车,刘兰雪等在路旁,竹香去通知送棺木的人来城外接她。
车厢里都是景延年满身尘土的味道。
他实在太累了,可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他疲累之中又带着亢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