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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参见都督!”杜梅向张焕深深施了一礼。
“坐吧!”张焕一摆手,命他坐下,这时,其他三人都已经到了,张焕扫了一眼几人,便先问胡镛道:“长史能否先告诉我,我们手中还有多少钱粮?”
今天本来就是一个述职会,时间安排在巳时正开始,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时辰,张焕却派人把他们叫来,众人都隐隐感觉到,恐怕是出什么事了。
胡镛长身而起,他取出一本册子,对张焕道:“请容属下禀报!”
张焕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胡镛清了清嗓子,便朗声念道:“安西一战,我共耗去军粮六百二十万石,连同军饷、抚恤以及雇佣民夫等开支,共耗钱三百四十万贯、绢一百二十万匹,目前各地仓禀尚有存粮四百万石,钱二百五十万贯,绢八十万匹,其中在陇右库中还有三十万两黄金。。。。。。”
胡镛将家底读了一遍,他将册子一合,双手递给了张焕,“这几年风调雨顺,粮食收获颇丰,朝廷又准我们煮盐以偿还我们的借粮,我们在蜀中煮盐,今年仅次一项就获利三百万贯,应该说财政状况非常好,足以支撑大军的开销。”
张焕并没有看册子,而是将它往桌上一搁,冷冷问道:“既然资金充足,为何要变相克扣抚恤金,以棺材钱冲抵十贯、以土地钱冲抵二十贯,这又是何道理?”
胡镛几人对望一眼,眼中皆露出惊诧之色,他们没想到都督的消息来得这么快,昨天中午才到,今天便了解到情况。
这时,行军司马罗广正站起来道:“请都督息怒,此事事出有因,请容我等禀报!”
“讲!”
“其实这批抚恤金并非是陇右所发,而是朝廷下拨而来,以棺材、土地冲抵也是朝廷的意思,本来棺材、土地都是我们追加抚恤,朝廷便以五十贯上限为由,作价克扣抚恤金,以减轻他们的负担,本来我们是想再将差额补充,可又担心朝廷再一次找到借口克扣,所以我们几个便商议,将差额部分放到以后来按月供给。”
听了罗广正的解释,张焕脸色稍霁,首笔五十贯抚恤金由朝廷来发,这却是他没有想到的,看来确实是事出有因。
不过尽管有朝廷的因素,但他们的做法还是有失公道,他们没有从阵亡将士家属的角度来考虑,仅仅只是为了执行一项制度。
几年来,陇右的抚恤金从来都是五十贯加棺木以及五亩土地的追授,而这次安西之战却不同了,减少了,又不给百姓解释,无论谁都会以为是被克扣,它所引起的负面效果远远不是少了几贯钱那么简单。
“那阵亡将士的骨灰迟迟不送还给他们家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张焕尽量克制住内心的不满,面目表情地问道。
“此事我来解释!”
旁边的贺娄无忌站了起来,向张焕躬身施礼道:“都督,其实此事也是和朝廷有关,早在安西之战刚刚打响之时,裴相国便派人来告之,希望我们把阵亡将士的骨灰先寄存于灵堂,待礼部派人来祭祀后,再发还他们家人。”
“那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来祭祀?又准备什么时候发还家人?一年,还是两年、三年!”
“这。。。。。。”贺娄无忌已经感觉到了都督明显的火气,他呐呐道:“我们也觉得一直拖下去不妥,派人去催了几次,但朝廷说临近年关繁忙,没有时间,计划明年春天再来,我们想着不必为此事得罪朝廷,所以。。。。。”
“混账!”张焕怒不可遏,抡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地向贺娄无忌砸去,砚台从他侧面飞过,砸在墙上,碎成了三块。
张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贺娄无忌骂道:“亏你还是军人,这种混账话也能从你的口中说出,你怕得罪朝廷那帮官老爷,就不怕得罪我,就不怕得罪西凉四十万将士吗?你被权力腐蚀堕落了,太让我失望了。”
贺娄无忌脸色惨白,他立刻单膝跪下,颤声道:“属下知罪,请都督责罚!”
“责罚你,责罚你就能挽回我西凉军的声誉吗?责罚你就能让二万多战死在安西的弟兄们瞑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