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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香抠着算盘珠子,略带羞涩道:“那不是易生紧着用吗?要误了秋闱就麻烦大了!若给我娘发现了我拿那点私房贴补了易生的盘缠,只怕又得跟田爷爷唠叨一大段子了!你是不知道,头回过礼儿的时候,我娘就嫌田家给少了,在我跟前唠叨了好一阵子呢!”
“她不是很喜欢田易生吗?”
“说来说去,我娘心里就是有个疙瘩。虽然易生说了往后会管照她和爹,可她总还是想把易生招赘上门。你走了之后,她都在我跟前提过两三回了,我没理她罢了。说起来这事得怪三婶,那天在饭桌上她不提也没这回事的。”
“金铃儿?”梨花想了想说道,“也不知道她人现下在哪儿。你三叔怎么样?”
“喝闷酒呗!要不然就搭着个死鱼脸,像全家人都欠着他似的。他说要去找三婶,祖祖和奶奶都不许,说三个月不回来就去金家祖坟前烧一纸休书,他和三婶的事就作罢,另外再娶一个。金家也真是的,他们走了就罢了,还把三婶也弄走了。”
“谁知道金铃儿是不是自己愿意的呢?”正说着,庄氏和贞氏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两人从菜地里摘了一竹筐子新鲜果蔬送了过来。梨花忙出去迎着,叫龚氏来搬抬进伙房。闰虎也来了,甜甜地叫了声四婶。梨花应了一声,叫陌香带着闰虎进去拿果子吃。
庄氏牵着挺着肚子坐在石凳子上歇气儿道:“你们新搬了家,娘说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就让我们上地里摘了些菜头来,够给你那些伙计煮一顿的了。”
“怎么还你们亲自送过来?早知道我该叫人去挑菜是。”
贞氏扯起衣袖擦了擦热汗笑道:“又不远,背着就过来了。娘本来想跟我们一块儿来瞧瞧你这新院子的,可不放心老三在屋里,说改天再来!”她抬头环视了小院一周,微笑着连连点头道:“这院子不错,虽说许久没住人了,打扫出来也有八成新了。梨花,你花了多少钱买下的。”
“三十两银子买的。”
“哟喂,挺划算的,”贞氏一脸羡慕地对庄氏说道,“独门独户,有这么大个院子就足够了,住六七个人也不打挤的。我是没那好命住这样的好院子,就指望我们陌香能住上。”庄氏笑道:“你还愁这个?等你家易生高中了状元,只怕皇宫也能住上呢!”1d5bt。
贞氏难掩兴奋的笑容,谦虚地说道:“还早呢!还没过门呢!”贞氏这么一提醒,梨花倒是想起来了,八月初八是陌香和田易生成亲的日子。她向来不懂阴历,便问贞氏:“大嫂,我不懂看那日历,八月初八是哪天啊?”“再有十天就到了,正好是这个月的第十六天!”
庄氏接过话笑道,“好日子呢!娘不愧是会看黄历的人,挑拣出来的日子都是双吉日。撞上个八字,又撞上个六字,恭喜发财,六六大顺都占齐全了!”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龚氏送了茶水出来笑道:“昨天我娘还在问玉桃,说她给陌香绣的那副鸳鸯枕头绣好没有。别等人家陌香都上花轿了,还没剪线头呢!”
“对了,”庄氏抿了一口茶,拉着龚氏问道,“玉桃跟那小少爷的事说下来没有?”
“压根儿就没那回事!”龚氏连连摇头道,“我爹说了,那小少爷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横竖跟我家没什么干系!要让玉桃去给他做小,他下辈子再梦吧!”
“可他那么斜对门地处着,要再给玉桃说亲也不容易吧?”
贞氏问道。龚氏轻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道:“可不是吗?到处都传着闲话呢,吴媒婆就算费尽了口舌也说不来一户人家。那有钱的就搁在面前不要,偏要那没钱的,谁家不起疑心?都怕娶回去,没准又给那小少爷勾跑了。我娘昨天还叹着气儿说,我家玉桃那么招人喜欢,别到最后弄得跟曹梅枝似的二十多岁了还嫁不出去呢!”
“呸呸呸!别说那丧气的话!”庄氏摆摆手说道,“曹梅枝是有个酒罐爹,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能这么比。照我说那小少爷也太不去厚道了,自己不娶,非得把玉桃耽搁着!”“我倒有个主意,只怕有人不依。”梨花笑道。
“赶紧说说!”龚氏忙催促道。
“谢家不是有个现成的吗?”梨花这么一说,三个妇人都摇起了脑袋。龚氏摆摆手道:“我娘说了,不跟谢家结亲为好。本就是交情好的邻里,万一真让玉桃身上那胎记克了谁,反倒伤了彼此和气,不如像现下这样处着更好。”庄氏点点头道:“梨花你想想,娘要是愿意,早跟张婶子说亲了,只怕娃娃亲都定下了,还用等到这会儿我们来着急?娘是顾忌着玉桃身上那胎记,怕真中了招。”
“我倒想问问,那胎记的说法是谁传出来的?”梨花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龚氏摇头道:“谁还记得清楚这事啊?横竖从玉桃一出身开始便有个这说法。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现下来寻也寻不着了。”
“不就是个说法吗?其实也不难……”梨花的话没说完,黄莺和满祥就捧着两块碧绿的荷叶跑了回来。他们一进门,一股子烤鱼的香味儿就溢满了院子。
“来来来,赶紧尝尝,我亲手烤的小鲫鱼儿!”黄莺裹着根淡黄色的头纱,顾不得额头上的汗珠子,像个卖烤羊肉串的新疆大妈似的叫卖着。
“哪儿来的鱼啊?”梨花拿手指拨了拨那几条鱼,卖相虽然不好,可闻着味道挺足的。
“满祥去捉的!里面放了木姜子,腥味儿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赶紧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黄莺抬手抹了抹汗,这才发现自己妆容早“颓败”,赶紧捧着脸去房里补妆了,惹得大家一边吃鱼一边大笑了起来。
满祥的目光在院子里找寻了一遍,没见着玉桃,显得有点失望。梨花两手拿着鱼,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笑问道:“满祥哥,在找谁呢?”满祥忙收回目光说道:“没……没找谁呢!你们……你们可别都吃完了……”
“为什么呀,满祥哥?”梨花眨巴眨巴眼睛地问道。
“嫂子你别老叫我满祥哥,听着怪怪的。”
“少岔开话题,为什么不让我们吃完?”
“那不是……不是……还得给四哥留一条吗?”满祥想来想去就想出这么个答案。
梨花嘴里的鱼肉差点喷了出来,指着他笑道:“满祥哥,你不说实话可是要吃大亏的哟!刚才是谁跟她小哥撒娇说想吃烤鲫鱼儿的?你不说的话,我们可全吃光了!”
“我……”满祥有点难为情地说道,“你们全吃光吧,我再去抓来烤就是了!”
“谢满祥让你说个实话就那么难吗?”梨花的肺都要给他气炸了,手指了指门,吩咐旁边正吃得高兴的陌香道,“去,把门儿关上!”香那盘点大。
“干嘛关门,四婶?”
“审你小叔叔!”梨花盯着满祥咬了口鱼肉道。
满祥一脸茫然地问道:“审我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