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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审讯顺利了很多,在情绪失控之后,姜名甫已经认命。
他交代了买凶杀人的经过。
这一点和陈益判断一致,前往瑞城杀害郝震伦、涂向南、米德力、饶家武的确实不是姜名甫本人。
年龄摆在那里,身份摆在那里,而且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容易惹人怀疑。
本案,是月清教唆了姜名甫,姜名甫雇凶杀人,不提安银芝,共牵扯了三名直接参与的嫌疑人。
“我派了很多人出去求医,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可以治好妍妍病的人,开出了丰厚的报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名甫低声开口。
“来的人很多但都没有用,吃过药,针过灸,妍妍身上的黑斑依然没有减少,反而一天比一天多。”
“后来那个女人出现了,她说可以治,需要用到很邪的方法:四象续命,用四个人的命,换妍妍的命。”
在姜名甫的回忆下,还原了事情经过。
听到需要杀四个人才能救女儿,姜名甫信了,他不敢不信,月清诊断姜妍妍活不过半年,死马当活马医也得试试。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绝对不允许出事。
剩下的和月清的口供一致,姜名甫询问需要四个什么样的人,月清在假装寻找多日后,提供了郝震伦四人的详细资料。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四个人都来自瑞城?”陈益开口。
姜名甫声音低沉:“我问了,她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她是瑞城人,对瑞城最为熟悉,又说了四人的几个特征点,关键是四人常年接触翡翠……我听不懂,现在看来都是编造的。”
陈益:“凶手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姜名甫摇头:“在哪我不知道,我只能提供名字,杜强,是个通缉犯,前段时间你们去我家拿妍妍手镯的时候,我已经让他跑了。”
陈益记得,在姜名甫的房间里发现了无手机卡的手机。
“那个手机,是你用来联系他的?”
“对。”姜名甫一直低着头,仿佛失去了抬起的力气,“我让他离开明城,不用告诉我去哪,就在国内。”
陈益:“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名甫:“同乡的后辈,因故意伤人被通缉,我帮过他,从那以后一直在我手下做事。”
陈益:“除了这次帮你杀人,还干过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姜名甫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自嘲道:“陈队长觉得我有那么黑暗吗?我承认,当年帮他确实是为了以后可能用得到,但说实话,只用了这一次,不信的话等你们抓到他可以问问。”
陈益信。
像姜名甫这样的成功人士,养几个见不得光的人不奇怪,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未来万一用到不至于现场抓瞎,一个电话即可让对方卖命。
或许一辈子都用不到,但提前准备总归没有坏处。
这就是高阶层掌控,不但掌控商海,也掌控宵小。
陈益之前在城东派出所的时候听老民警聊过一件事,多年前有个游手好闲的青年骑车被富二代剐蹭,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双方各百分之五十责任。
到了医院检查,全部正常,青年不死心吆喝脑震荡,还现场呕吐口齿不清,人家给十万不同意,狮子大开口讹了一百万。
富二代给了,后来青年腿断了。
青年报警,一口咬定是富二代让人打的。
警方找不到证据,青年揪着不放一直和对方耗,于是又拿到了一百万。
再后来,青年的手也断了,这次断的非常严重留下了终生后遗症。
青年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缺,当时就回过味来了,瞬间顿悟,没敢再报警。
终生手臂残疾换了两百万,这就是最终结果,吃亏还是赚便宜就看个人心态怎么理解了。
具体细节不清楚,大概是这么个过程。
实在是查不到,雇凶给钱的方法太多了,只要人际关系没有问题,就无法确定是谁干的,而且就算查到,故意伤害罪只要钱到位,也不会把金主供出来。
断胳膊断腿也就十年以下,减减刑三四年就出来了,给个几百万能吸引到大把的人。
派出所同事还颇为感慨,他是从九十年代过来的,见了太多事,还是建议老百姓低调点千万不要招惹狠人,尤其是有钱的狠人。
惹急了,真敢搞你。
自己不怕,若连累家人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不论是地位差距还是金钱差距,某些情况下,弱者是无法反抗的,从古到今乃至未来无数年,强者永远占据主动权。
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而已,不怕你犟。
随后,陈益追问了更多关于杜强的细节,既然本身就是通缉犯,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去推断他可能会去哪。
后续的缉凶行动,就是云州警方的事了,能不能抓到不好说。
故意伤害和四条人命是两个概念,应该会加大好几倍力度在全国范围内协查。
离开看守所,陈益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胡庆志和梁其东,他的查案任务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返回东洲。
夏阑山暂时没有联系他,姜名甫的罪名坐实,对明城旅游业是一次巨大打击,某些人肯定坐不住,最近几天他估计会忙得不可开交。
本案,依旧还有太多疑问。
陈益心中明白,只要安银芝不开口,永远不会有答案,直到安银芝离世那一刻全部带到土里。
举例来说,安银芝和石鳞到底是什么关系?安银木在哪?是不是安银木偷走了姜妍妍的手镯?为什么要把手镯偷回来?仅仅是帮玉树的忙吗?玉树离开雨落村后是巧合遇到的月清吗?
更细一点,安银芝和石鳞认识的时候应该还未找到极品翡翠,她为什么没有出钱帮助?
如果“江洋大盗”真是安银木兄妹,这俩人不缺钱吧?
就算济贫,总要给自己留点。
这些疑问都可以基于线索进行合理推测,但却无法验证,无法验证便不是最终事实。
能预见,韩跃东也很难有所突破,只能对安银芝疑罪从无。
午后。
陈益带着方书瑜等人驱车前往井芒村,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几人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村民注意,得到消息的老者拄着拐杖蹒跚走来,脸上的怒意非常明显。
走之前,该解释的事情还是要解释一下,起码让村民们知道遗书的存在,消除村民对警方不好的印象。
陈益不喜欢留下尾巴,来查案让整个村子对警方心生不满,然后拍屁股走人,有点不负责任。
村长今天也在,挺年轻的,也就四十岁。
他对陈益倒是笑脸相迎,可能是顾忌陈益职位吧,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在发现所有村民都是冷脸相向后,村长多少有些尴尬,对陈益一个劲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