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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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触碰主人,要受什么刑罚?”

“回长公主,左手触碰剁左手,右手触碰断右手。”管事急忙跑过来几步,颤着声音说道。

穗阳打了一个冷颤,这是什么道理,如果这样都要受惩罚,这世上跟修罗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她低头看向那个奴隶,笔直地跪在地上,仿佛马上要被惩处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眼光茫茫然地,有些呆滞,眼神落在远处的天空。穗阳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天很蓝,非常蓝,那里有一朵孤零零的云。

穗阳觉得心里难受,必须要为他做些什么,就算他是卑贱的马奴,可是他也不该被如此残忍对待。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宇文恪跨前一步,脱下鹤裳,虚虚地遮住众人的视线。“长公主从来赏罚分明,虽然我大梁律法,奴隶无故触碰主人,要受剁手之刑,但是事急从权,他原是为了救长公主,想来长公主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处罚与他。你们无事不要围观,还是都散了吧。”无故两个字咬音特别重,听的人自然都明白他的意思。

宇文恪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给李同源。李同源虽然吓的心惊肉跳,但是却马上反应了过来,走上前来替长公主整理好衣衫。两个侍婢也忙过来为长公主整理头饰。

众人依言散去。

“长公主与驸马受惊了,臣身为大内侍卫统领,自知失职,必到太后面前请罪。幸苍天庇佑,公主福慧双修,才得有惊无险。臣得空必去坐佛寺拜谢佛祖。现下还请公主驸马移步毓秀宫更衣。”

花阴见宇文恪说话十分温柔,且态度毕恭毕敬,又想起他刚才也是舍身相救,不知动了什么心思,竟脸色微微一红,转身扶着李同源的手朝毓秀宫走去。

宇文恪示意两个过来打扫的兵士扶起那个奴隶,谁知那个奴隶仿佛膝盖生了根一般,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宇文恪很是纳闷,看那个奴隶苍白瘦弱,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千斤坠功夫。

“别白费力气了,他是我的死士,我不让他起来,他只能跪死在这里。”花阴停下脚步说道。

“死士?”宇文恪有些惊诧。

“对呀,化朽阁出来的,不过没什么好玩的。”花阴掠了掠头发,忽然发现好像自己说漏了什么,忙走了。

宇文恪的心里充满了好奇,这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只听到他们的传闻,却少见他们真身的化朽阁死士。

“端碗水给他吧,你看他的嘴角都起皮了。”穗阳刚才避开了一会儿,她知道长公主的脾气,不想触碰她的霉头。

“他是个死士,估计不会喝的。”虽然如此说,宇文恪还是命人端了一碗清水给他,果然那个死士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一眼,他脸色苍白嘴角起皮明明已经很需要补充水分了。

各府陪主子入宫的侍卫不能进入皇宫内院,内宫自有宫里的戍卫,所以一进大门就有人殷勤让去喝茶吃点心。马匹也有奴隶牵去添水喂食,跟随的仆佣也都找了阴凉处歇着。穗阳走进内院宫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有那个奴隶形单影只的跪在明晃晃的日头底下,一手握着剑,一手似乎无意识地摩挲着项上的锁链。他依旧歪着头茫茫然地望着天空,那么蓝的天空中孤零零的只有一朵白云。

戍卫内院宫门的皇宫侍卫见了宇文恪弯腰行礼,说道:“见过穗阳公主。回禀宇文统领,刚才坤安宫的张公公过来传太后口谕,命宇文统领护送穗阳公主先去坤安宫,太后宣见。”

坤安宫是太后居所,二人到了坤安宫外,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李同源。李同源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正同张公公说话。

“三公主来的刚好,驸马爷,宇文统领,且和咱家一同去偏殿等候太后宣召吧。”

“太后只宣召了我们四个吗?”穗阳问道。

“是,刚才来请安的命妇贵媛太后一个都没见,如今都去了御花园。”张公公的脸色漏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边命小内监上茶。

坤安宫内,太后虽凤冠霞帔,气度雍容,可层层铅粉难掩疲态,她斜靠在凤座上,凤眸微微眯着,两根有些枯瘦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扶手。

花阴刚要张口说什么,就听太后说道:“好了,你的意思哀家都明白了。等会哀家会敲打一下驸马,堂堂驸马流连烟花之地,醉后胡言,的确丢了公主的颜面。不过,你也要有所收敛,你偷偷养几个门客,关起公主府门,只是你公主府的家事,可是你连奴隶都不放过,你以为有哀家为你撑腰,就能堵住世人悠悠之口?你要颜面,驸马的颜面就不要了吗?皇室的颜面就不要了吗?那个奴隶赶紧处理掉,门客也都遣散了吧,万事不要太出格!”

“母后,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奴隶,他是个死士,刚才在宫门外他还救了儿臣一命呢!”

“噢?就是那个斩惊马的奴隶吗?”

“这么快母后就知道了?果然天下事儿尽在母后掌控之中。”花阴走过来,跪在太后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头轻轻伏在太后膝头。

花阴的头发又黑又亮,露出的脖子如羊脂般白净。太后的手不自觉的就放在她的脖子上,轻柔地摩挲起来,一时殿里的氛围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花阴还是那个喜欢跟母后撒娇要东要西的孩子。

“不过是个死士,就算救了你,也是他职责所在。不能让他影响你跟驸马之间的感情,也不要寒了李丞相的心。”

“嗯,就依母后所言。不过母后,儿臣也有一个小小心愿,请母后恩准。”

陈太后的手停了下来,站起来走了几步,花阴抬起头有些错愕的看着陈太后。

“这个念头你以后想也不要想。”

“儿臣还没说,母后就知道儿臣想要什么吗?”

“哼!知女莫若母,你那点花花肠子。宇文恪是什么人,你想让他做你的入幕之宾,你想都不要想。”陈太后的双手绞在一起,这个女儿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为什么不可以?”花阴的声音大了起来。

“宇文恪,国之栋梁。他的命运,在朝堂,在疆场,但是绝不会在你公主的石榴裙下。而且宇文恪什么心性,他会甘心……”

“他可以做驸马!”花阴急切地喊道。

陈太后被打断了话头,转过脸来有些阴晴不定地看着花阴:“哀家只知道你糊涂,没有脑子,却没有想到你……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你知道吗,你从小花痴,喜欢美男。当年元宵节,你在长安街上看到李同源,也是这般来求母后。当时母后想李同源不过是丞相庶子,从皮相上说,也算是万里挑一了,而你不谙世事,一味奢靡。丞相庶子,可以远离朝政,你俩就逍遥快活的关起门来过日子好了。可是你看不过几年,你们就过成了一对怨偶。你左一个门客右一个面首,李同源不敢吱声,母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贪心不足,你让宇文恪做驸马,那李同源你打算怎么办,我朝上百年,从来没有一女二夫之说。”

“女儿当时真是瞎了眼,李同源不过是块鎏金铜,宇文恪才是金镶玉。女儿可以休了他,实在不行,就让他休了女儿也行。只要能和宇文恪在一起,女儿什么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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