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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
林隐风轻云淡地瞟了某人一眼,回答道:“白痴。”
姬澄澈差点噎住,嗓子眼冒火道:“你倒用汉字写个白痴给我瞧瞧?”
林隐道:“不用写,面前就有现成的。”
姬澄澈气呼呼推开客栈虚掩的门户,问道:“哪一间?”
“左转,在菱姨的屋里。”
林隐引着姬澄澈往里走,穿过两座跨院进到了一座独门的幽静小院里。
夜火四杰中的雪菱和景云都在,另外还有七八个族中好手,见姬澄澈来了纷纷上前亲切问候。
姬澄澈问道:“你们统共就来了这点人?”
景云道:“进城的就这么多。人多怕不方便,还有一百多兄弟住在了城外。”
姬澄澈不以为然道:“有何不便,统统搬去上林苑,我那儿地方大,随便住,想住多久都行。”
景云大喜,心想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入上林苑,不啻是在为夜火部落大造声势,于后面的行事大为有利。
孰料林隐不假思索道:“不用。”
姬澄澈冷笑道:“你想逞能,可别连累族人。如今的天都城天天都在死人,你要避嫌,人家可不会这么想,只当是掩耳盗铃。索性大大方方,看谁敢胡说八道!”
景云心里一惊,说道:“天都城的情势乱成这样?”
林隐沉吟须臾,说道:“景叔,你传话下去,今天就让我们的人进驻上林苑。别管人家怎么想,有多大的地方占多大地方,不必客气。”
姬澄澈笑嘻嘻推开雪菱的房门道:“你们慢慢聊,我去看汪柔。”
他进入客房,只见汪柔盘腿坐在木板床上正在运功疗伤。
姬澄澈见她垂着头闭着眼不看自己也不说话,不由叹气道:“知不知道,你要是昏倒在街上会让我很没面子。尤其,居然是昏倒在林隐那家伙的怀里。”
汪柔低声道:“我不会有事。”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姬澄澈恼火道:“莫非我还要分心提防自己的婢女有一天莫名其妙不见了?”
汪柔的头埋得更低,紧抿住嘴唇不再说话。
姬澄澈沉声问道:“是谁?”
汪柔不吭声,显然毫无坦白交代的意思。
姬澄澈点点头道:“你不想说是不是?好,你这些天便静下心来养伤,哪里都不准去。如果又有谁来联络,就告诉他,胆敢再乱使唤你,老子就砸了夜鹰在天都城的摊子,让他们统统滚蛋!”
汪柔的眸子突然睁开,眼睛忽闪了一下,“林家铺子。”她的樱唇中蓦然轻轻吐出四个字。
姬澄澈一怔,就听汪柔继续背道:“康乐坊槐树巷东首第四家。”
“赵铁匠,仁义坊银杏巷东首第七家。”
“沈记靓汤,东市柳荫街南面第五家。”
汪柔轻声道:“刺杀董天舒的是法家叛逆殇馗门徒,刚才的地址是他们在天都城的几处秘密据点。不过,殇馗向来行踪诡秘,另有藏身之处很难完全锁定。”
姬澄澈目光转冷厉声道:“谁想听你说这些了,我有问过你殇馗的事么?”
“可是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那你告诉我,给你下令的那个人是谁?”
“他是谁并不重要。”
“那好,如果你的伤势没问题,跟我回去。”
“回去?”汪柔诧异地望着姬澄澈。
“回上林苑。林隐他们也会搬过去一起住。”
汪柔点点头,重新合上眼皮,神情却明显松弛下来。
姬澄澈瞪了汪柔几眼,转身退了出去。汪柔需要稍加洗漱整理,他在边上看着怕是不方便。
他不清楚帝君是如何将汪柔放入自己的计划中的,又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夜鹰在天都城的那个头头想利用汪柔达到怎样的目的?
但这件事情必须有个了断——既然夜鹰能找到殇馗的人,那么自己也一定能够挖出在汪柔背后搞鬼的那个家伙。
这时客栈外一骑飞来,人尚未进到门里,便高声宣道:“陛下召八皇子进宫!”
姬澄澈正和景云闲聊,说要带大伙儿去吃顿最好的。
闻听宫中侍卫召唤,两手一摊赔笑道:“等晚上看我有没有空吧。”
林隐淡然道:“没你我们照样吃饭。”
姬澄澈不理这家伙,夺过传令侍卫的坐骑,打马扬鞭赶往皇宫。
入宫果然见到姬天权,丞相赵易山、光禄勋林宗棠、金吾将军孟海山都在,殿中的气氛异常压抑。
姬天权的龙案上摆放着一叠卷宗,其中不少是田契和地契,数目惊人价值连城。
“这些都是从严金石家中找到的,连严夫人也并不知情。”
姬天权神容森冷,手撑龙案道:“澄澈,你猜猜看都是谁送他的?”
姬澄澈从龙案上随手拿起几张地契,惊异道:“是观产?”
“哗——”姬天权挥手将桌面上的卷宗资料扫飞,一页页田契地契满空乱舞。
“赵易山,你来拟诏。”他寒声道:“查国子监祭酒严金石行为不检与多女通奸,且偷养暗娼以至染疾,名为太学之师实为国家之耻。奶奶的,老子要扒了他的官服,抄了他的家产,灭他三族!”
赵易山停下墨笔,说道:“陛下,严金石的妻族是……”
姬天权不耐烦道:“那便饶了他老婆,交给陈泰隆带回家去好好管教。”
“是。”赵易山下笔如飞,须臾间诏书已成呈给姬天权。
姬天权看也不看直接丢给孟海山道:“你去办!”
“遵旨!”孟海山折腾了一宿又跟姬澄清吵了一架,正愁没处泄火去,当下接了圣旨阔步而出。
姬澄澈欲言又止,目光飘向了殿外。
晨曦初露,晓风吹送蒙蒙的霜露寒气在阳光底下汩汩飘流。
今年的春天,特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