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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她不知道宫女是如何将她一身焦臭味洗去送至永嘉帝面前的。
自天牢出来,她便一路觉得自己被血腥、焦糊和湿臭味所包围,永嘉帝问她什么,她亦只说“臭,臭”…候…
是以,一入御书房,永嘉帝便让宫女带她去沐浴磐。
泡在水里,她依然恍惚,周围仿似仍充满了皮肉烧焦的臭味,“滋滋”的声音不断……
即便此刻,她坐在永嘉帝几前,她也没有清醒过来。
直至永嘉帝来到她身后,以手轻托住她披散的长发,她才猛然一惊,清醒。
“皇上,逐儿告罪。”她深感自己今晚失礼太多。
那一只烙铁……
全是因为那一只烙铁……
她不是没有和他有过冲突,她亲手用剑刺伤过他,她今日还利用蹴鞠使他伤口复发,可是不知为何,这只烙铁,会让她如此失魂落魄……
只是因为这烙铁吗……
“何罪之有?”永嘉帝笑着反问,“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她陷入了沉默。
“逐儿,你还小,可是你迟早要面临这一天的。在这宫里,每个人每往上走一寸,就要踏着别人的肩膀,将别人踩下去寸。无论朋友,还是敌人,更何况,他是你的敌人。”
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永嘉帝,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逐儿,你今儿蹴鞠一下午,累了,早点就寝吧。”永嘉帝道。
她盯着御书房的烛火,跳动的火焰将她瞳仁映得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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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她知道这是梦。
她已经连续几日被这梦所纠缠。
梦里她依然在天牢,天牢里又湿又冷,她举着烙铁,通红通红的烙铁,可依然感到寒气刺骨。
眼前突然出现他的模样,面若白玉,笑容和煦,牵着蔻儿在柳絮纷飞的里朝她走来,唤她的名字,“逐儿……逐儿……”
可是,她却挥舞着通红的烙铁,朝着他的脸印下去。
“滋滋”声和他的惨叫声同时响起,他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月白色衣服上全是血,他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逐儿--逐儿--”
喊声凄厉,犹若鬼灵……
她在梦里大哭起来,向他奔过去,可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了,只能跟他一起喊,一起哭,“云哥哥--云哥哥--云哥哥--”
云哥哥消失了,只有天牢,阴冷潮湿的天牢,臭味和寒冷,将她重重包围,她在里面冲不破,找不到出路,只能大声哭喊,“云哥哥--冷--云哥哥--好冷……”
“小姐!小姐!”有人在唤她,她听得出来,是长安的声音,她知道,只有长安永远不会离开她。
“长安--长安--”她呜咽着,想要抓住什么,终于入手一片温暖,她不舍地把这温暖藏入怀里,她怕冷,天牢太湿太冷……
“小姐!小姐醒醒!”长安的声音一直在叫她。
她恍惚醒来,烛光里,看见长安清瘦的下巴,而她,捧着长安的手。
难怪如此温暖……
在她记忆里,长安的手始终很暖和……
“长安,好冷……”她喃喃低语,依然感觉到梦里的阴冷,哽咽,“很可怕,长安……”
长安给她把被子压实,“小姐,被子蹬掉了,当然冷,虽然夏天了,夜间还是凉的。”
她摇头啜泣,不是因为被子,根本不是,她刚才喊云哥哥了……她竟然在梦里还在叫云哥哥……
她记得,在御书房那晚,做的便是同样的梦,她喊的也是云哥哥,只是,不知道喊出声来没有……
“长安,你听见我讲梦话了吗?”她问。
长安略略一顿,如实回答,“听见了,在叫一个人……”
“…
…”那永嘉帝也会听见吗?听见了会什么也不说?还有,为什么总是要做这样的梦?她恨这个梦!“长安,怎样才能不做这个梦?我不想再梦了,我怕……”
她怕那样的阴冷潮湿,怕那只烙铁……
长安隔着被子轻轻地拍她的背和肩膀,“小姐,不怕。人总要长大的,长大的过程总要经历一些讨厌的事情。小姐并不是怕冷,也不是怕其它,是因为,小姐第一次算计一个人,第一次用残酷的刑罚亲手惩罚一个人,所以从前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姐到梦里来了,来和现在的小姐争论,可是小姐并没有做错,在这样的宫廷里,如果小姐不保护好自己就会被人伤害。”
她从没有瞒着长安什么,在天牢里发生的一切她后来都告诉了他,所以,他一言就能道破她症结所在,的确,她不能接受的,或许只是一个变化了的自己,她所害怕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长安,你有过第一次做什么事情而害怕吗?”她问。
“有。”长安点头,“第一次杀人,血溅了我满身,那人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着我,瞪得老大,为此,我连续做了一个月噩梦……”
他目光放远,好似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后来呢?”其实,在她十五岁以前,她一直以为,长安作为护卫,及时陪她玩耍,给她摘花,为她捕蝶,给她牵马,帮她抓小鸟的玩伴儿,后来,她才知道,护卫,是会杀人的……
“后来,就淡忘了。”他淡淡地说,“无论做什么,都有第一次,而后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最后,就麻木了……”
她在被子里歪着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被你如此一说,好像我没那么害怕了……”
长安一笑,“小姐一直都很勇敢。”
她不介意长安这般如兄长一般夸她,相反,她很喜欢,就像家人一样。
“长安,唱支歌儿吧……”她说。
“这个……长安不会唱歌……”让他拿剑可以,唱歌?可真是为难他了……
“长安……唱嘛……”她不依不饶的,“就唱我小时候母亲常给我唱的那个……”
长安看着她,心中某处一疼,在这宫里,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孩的一面,心头,便如凝了一颗珍珠一般,不敢轻易碰触,唯恐一碰,这珍珠就掉了,就碎了……
“好,长安唱,可唱不好,小姐不要笑。”他轻了轻嗓子,未央宫寝殿里,便响起了低低的歌声。
上官花逐在歌声里渐渐闭上眼,渐渐的,仿似回到童年的时光,侯府花园里百花繁盛,蝶舞蜂鸣,她坐在秋千架上,长安和碧曼把她推得高高的,母亲远远看了担心,让他们小心着点,别摔下来了……
微笑,自唇边漫开。
她嘟哝了一声,“长安,待会儿别走……你走了我怕……”
长安的歌声一滞,呆住。
“小姐,长安不走,长安在这里。”那夜,他在她榻前守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