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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澜该是挺介意被看到这种事的,他还因为上次的事生气到骂他。
谢轻随艰难转过脸去,想要君子一下。可转过脸,正对着的床边却还挂着一面镜子,且恰好就把陵澜的身影揽入其中。
避无可避。
但陵澜脱了外衣,就没有再脱衣服了。
莫名的,谢轻随松了口气,又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他觉得,去了趟人间,他大概是真的变流氓了,虽然只是针对他一个人。
承认了这一点,谢轻随那渺小的一点点心理负担就无影无踪了,很坦然地欣赏起来。
镜中看美人,更加别有一番风味。
屋中有淡淡的莲香,在陵澜脱下外衣之后,这股香气更明显了一分。
谢轻随看着镜子之中,陵澜解下了发带,丝缎般的长发泼洒而下,一点烛火慢慢燃起,或明或暗,侧脸微露,长睫如蝶翼,整个人像泛着暖光。
谢轻随揉捏了一下指尖,依稀能想起当时发丝擦过他指尖的感觉。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看到他坐到了房中另一面镜子前面。抬眸的一刻,谢轻随差点以为他发现了他。可陵澜那面镜子,并照不出他的身形。
他不会知道,他的房间已经多了一个人。
扎着头发的时候,陵澜还有几分少年气,披散下来,整个人就再看不到半分青涩的痕迹。
他似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明镜映花颜,美人眉间轻蹙,像在为什么事情微微烦恼。只着素净里衣,也挡不住一片倾城艳色。
他没说话,另一只手指尖在桌上画着圈,很随意的模样,可谢轻随觉得,他这位美人小师侄,约莫是在想什么坏点子。
陵澜确实在思考问题。他觉得,宿尘音对他不会只是师徒之情,不过,他自己可能不知道。这种也许动了心的情况,他应该要找个人,刺激他一下。
谁呢?陵澜扣扣桌子,想起了那位素未蒙面的师兄,他微微勾唇。
镜子之中,原本因为烦恼而皱眉的人,眉尖慢慢舒展开来,琥珀色的眼眸中波光粼粼,轻轻一笑,就是风情无限,恰似一朵出水绽放的红莲,美得惊人,其实却是淬了毒。
“刀上是麻药,少自作多情,我可不想要你的一条烂命。”
——不对,是淬了麻药。谢轻随改正。至于是不是真的麻药,总之小师侄说是麻药,就是麻药了。
想起那日船舱中的一切,以及他在宿尘音面前判若两人的乖巧礼貌的模样,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真的被上了点麻药。麻的,却不是身体,而是心里某个地方。
这一笑就不妙,他原本靠着雕花梨木的床栏站着,霎时一阵杀气袭来。
躲避之时,他幽怨地想了一下,原来第一个倒霉的,是他自己。
一切,都像是那天的重演。但又有些不一样。上一次是船舱,这一次是墙上,烛光轻微,把两道影子照得很长。
为了防止这个身上不知带了多少“好东西”的小师侄再给丢出些什么东西,谢轻随不得不牢牢制住他的双手双脚,然后才问,“小师侄,打什么坏主意呢?说给师叔听听?”
月神殿中,可不能随便犯事。陵澜刚来,他怕他触犯禁忌。
此时,两个人的姿势其实有点暧昧,可是两人像是都没有怎么注意。
陵澜顾着郁闷,谢轻随则是看着他竭力忍耐,还是憋闷的脸,微微出了神。
陵澜的长发铺在雪白的墙壁上,像雪里泼开的一道墨痕,他忍不住执手勾起一缕,缭绕指尖,是意想之中的柔软,连发梢都弥散着淡淡的花香。
果真是花一样的小师侄。平日里,谢轻随其实一直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是面对陵澜,他虽然不想,动作却总是不得不强硬。
他的小师侄实在太凶狠,总是一言不合,就对他大打出手。
可他看似凶狠的外表下,又意外地有很多单纯的喜好。他想起今天从宿尘音那儿问来的陵澜的“三个喜欢三个不”,喜欢吃甜食、喜欢床脚系铃铛、喜欢布料顶尖的衣服,不然就不吃、不睡、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