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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寻眼底翻滚着猩红,入目皆是狰狞的血色,魔气鼓动他的血液,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破坏一切。
然而,却有一个人劈开所有血色,在无数光芒中缓缓朝他走来,满地盛开的莲花似火,他的眉心红莲亦灼灼似火。
同样是红,他身上的红却美极了,半点都不肮脏,既妖冶,又圣洁,像刻在灵魂中的信仰一般。
“寻儿,你做得很好。”他朝他伸出了手。
我做得……好吗?慕寻得到夸奖,颇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伸手过去,却忽然想起,他现在满身都是脏污,再狼狈不过。
他的手悄悄移到身上唯一一处不那么脏的地方,反复擦拭。
他想,他得把自己弄干净点。
眼看目的将成,慕寻却忽然对全身的魔息弃之不用,像着了什么魔一样,青霭老人顿时急了,“傻小子,你以为魔气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你尚未修炼,聚敛魔力不泄,反噬的将是你自己!”
经脉中的魔息欲出不能,渐渐开始焦躁,在体内横冲直撞,搅得慕寻气息紊乱,几乎无法清醒。
他越是不清醒,心中仅剩的那个想法就越是执拗,占据他整个脑袋——他要把自己弄干净,不弄干净,就不能靠近他。
可他全身都是泥水,再怎么擦,也依然无法把自己擦得干净。
非常时期,陵澜尽量无视慕寻身上的乱七八糟,很是贴心地要先拉他起来。可慕寻却只低头不理人,还不知道在做什么不知名的小动作。
他盯着慕寻固执的后脑勺,把手放下,思忖片刻,问道,“徒儿这是在同为师置气?怪为师没有为你出气?”
慕寻茫然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嘴巴张张合合,却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见他收回了手,他心中突然一阵惶恐,不住地想,他嫌弃他脏?他是不是又把他当成了小乞丐?他是不是又要走了?去找他那个比他好得多的大徒弟?
也是,如果不是他……他是不会收他为徒的!
陵澜有些为难,小魔头嗜杀,要让他解气,只有以牙还牙,或者更甚。他可是个好公民。
当个师父,还真是累。
绵绵忽然激动,“主人要为慕寻报仇吗?”
陵澜正挑了样戒指中的东西,看绵绵的一团棉花脸满是激动,有点一言难尽,一声不吭把它也塞进了戒指。
“血腥暴力,少儿不宜,瞎激动什么,好好反思。而且,”陵澜脸不红心不跳,“你主人我,可是个非常崇尚和平的守法良民。”
储物戒中的绵绵一脸懵逼,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是吗?”
陵澜:“当然。”
“别……仙人……别走……师尊……”被魔气所侵,慕寻分不清过往与现在,叫得混乱,嘶哑的喉咙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他着急往前,向上伸着手,一不小心差点跌入泥中,他也无暇顾及,满脸都是无措与惊慌。
陵澜用灵力托住他,不动声色把掌心的药丸捏碎,回头一笑,“没走。”
他提起面露惊恐之色的谭越,像提着一只被揪出老壳的乌龟,缓慢的语调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师尊,是要给你出气啊。”
他说着,把手一松,谭越整个人落到地上,分明不是多高的距离,他却被摔得五脏翻滚,像是从百丈高楼落下一般,胸口猝然涌上一股血腥。
灵力化为一朵莲花缓缓升起,托着慕寻往上,直到一个恰当的高度才停止。
谭越被摔得快要吐血,摇摇晃晃的视线中,只看到一个一身缟素白衣,美得不似凡人的仙人慢慢坐到那个差点被他砍了手的小子身后,居高临下,一手轻托,抬起另一人的手。
白色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瓷白的手腕,如霜雪凝成。
那人的眉目美得极了,眼尾之下的泪痣更添几缕脉脉情意,几乎一眼就能把人看得酥麻。
然而,他吐出的话却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寻儿,他要砍你的手,那我们便砍掉他的手。”
他的语调是说不出的温柔。
慕寻在坐上莲花的一刻就已经清醒过来,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他更不能清醒。
陵澜坐在他身后,并未与他身体相接,他却像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牵动着他胸口的一次次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