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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将箭对准树梢上精疲力竭暂歇的乌鸦,稍稍分心,问:“看到了什么?”
“看……看到了……”
江朔很烦挤牙膏,见谷羽这说话说不周全的样,恨不得一脚踹开他。
“血……血魔之剑。”谷羽声如蚊呐,说出来的刹那,整个人都虚脱了。
“噗嗤”一声,江朔没按住虚空之弩,黑色的弩/箭直直飞了出去,他额上青筋暴跳,一把揪住谷羽的衣领:“你说什么?!”
谷羽对上他阴鸷如毒蛇般的眼,后背一阵发寒,一个激灵,终于从最初的震恐恍惚中清醒了:“是血魔之剑!谢池背包里有血魔之剑!沈逸!他没死!他回来了!”
楼梯上,谢池听到这一声,脚步猛地一顿。
立即释然,瞒不住了。
瞒得住有瞒得住的路子,瞒不住,就走瞒不住的路。
总能杀出一条血路。
他没时间纠结,救乌鸦要紧。
电光火石间,谢池已想明白。
江朔揪谷羽衣领的手越攥越紧,最后竟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他手臂上一条条青筋一点点爆出,狰狞可怖。
天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慌张的谷羽下意识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内心霎时不寒而栗。
黑色弩|箭并未自瞄射中树梢上已无力起飞的乌鸦,而是被一柄血红色的剑完完全全挡住,那锋利尖锐的钢铁箭头撞上血剑的剑身,竟自发熔解,化成了一滩铁水,淅淅沥沥从半空滴落。
夜幕幽暗漆黑,那把炫目夺人的剑散发着铺天盖地的血光,将众人的眼照得一片血红。
剑身血光飞速流转,古堡四周有无形的物质源源不断涌入它的剑身,助长它的气焰。
天上八颗星辰黯淡,它仿佛成了唯一的血光。
古堡这样阴森邪恶、巫术横行的环境,成了血魔之剑最好的培养皿,甚至比昏黑潮湿、迷雾重重的墓碑林,更适合它大放异彩。
[血魔之剑??!]
[卧槽!!我没看错吧!!这就是血魔之剑啊!!沈逸爸爸的血魔之剑!!]
[我草???我没睡醒?!!]
[怎么会??!]
[呜呜呜呜呜沈逸!]
[等等——谢池!!卧槽他他他他?!]
[沈逸没死?!卧槽我瞬间脱粉江朔!!沈逸爸爸我还爱你!]
[不不不你们理智点,沈逸肯定死了!!但是这是谢池的!!这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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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谢池真的是来给沈逸报仇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演员一脸震恐地看着天空里那把剑。
app里,谁人不知沈逸?谁人不晓血魔之剑?
比起虚空之弩带给他们的新鲜震撼惧怕感,血魔之剑,早就是他们记忆里的老牌顶级道具,是谁都欣羡却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血魔之剑,这个名字就意味着它背后的峥嵘。
可沈逸已死,血魔之剑却再次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郑栾、梁真看着血魔之剑亲昵地飞回了谢池的手里,眼中震惊无比,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血魔之剑现在的主人是谢池。
那个一直低调行事甚至显得有点窝囊没脾气的谢池。
郑栾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和谢池间不可逾越的巨大鸿沟,他为自己之前还在怨恨诅咒谢池感到可笑。
谢池的对手从来只有江朔,他们只是个背景板,连叫嚣的资格都没有。
江朔扔下了谷羽。
他原本因恨意而变得赤红的眼已经恢复如常,滔天的怒火被压下去了,被戏耍的难堪也藏匿得无影无踪,他依然是那个冷酷没有一丝情感的江朔。
这些情绪对他来说都是没必要的,只会影响他正确的判断力。
事实在谷羽说出“血魔之剑”那刻时,就已分明。
沈逸留了后手,他将宝压在了谢池身上。
联系沈逸死前的嘲讽,江朔一瞬间想通了来龙去脉。
他缓缓抬头,看着血魔之剑的新主人,幽深的目里杀意涌动:“一个个都想和我作对,他们永远不明白,我在干的到底是多么伟大的事业。”
谢池冷冷看他。
从血魔之剑暴露的那刻起,甚至从他决定来阻止江朔那刻起,他就很清楚,乌鸦的危机会彻底演变为他谢池的危机。
可他不能退,他也无处可退,古堡就这么大,他能去哪里。
所以救乌鸦,是他唯一的机会。
江朔无时无刻不在掐着他命门,那只手什么时候收紧,他不知道。
但他不愿仰人鼻息,苟延残喘,只能放手一搏,哪怕赌输了,也总比等待死亡要来得愉快,他其实不惧怕死亡,和谢星阑生同寝死同裘有什么可怕的。
为乌鸦提前和江朔对上值不值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后悔。
而且事实是,不是乌鸦激化了他和江朔之间的矛盾,而是谷羽这个意外。
就算没有谷羽这个意外,乌鸦的危机,绝不仅仅是和江朔说一句“乌鸦里有隐士”就能解决的。
江朔对他的容忍,在女巫的从中作梗后,早就濒临极限,若再得知自己发现了关键线索,很有可能提前动手杀他。
毕竟在副本里,进度快,意味着可以利用副本本身的隐藏规则去反加害,江朔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下的一切,甚至比他做的最坏的打算还要好上一些。
心念疾闪,谢池神色平静无波。
江朔看了一眼血魔之剑,目光晦暗不明,微笑着说:“它死了一任主人,再死一任,也没什么。”
窗外,一只乌鸦艰难地朝这边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