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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叹气:“我本以为他是个笨蛋,没想到居然粗中有细,我好不容易陪他吃了晚饭,本已经打发了他回去的,不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我,我到了这左右才发现……已经晚了,想必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春日得无奇的暗示,被迫去陪着郝三江吃那熏肉大饼,总算是吃了半个,人不算很饱。
但很架不住郝三江自吹自擂外加胡说八道地,各种言语强硬地塞了她一耳朵,最终聒噪的春日受不了。
而且他还热衷给给春日面前放肉饼,拼命劝她多吃,见她敷衍便问:“你要是不喜欢吃这个,咱们去别家……要不要去吃烫羊肉?”
春日果断的拒绝,找个借口跟他分开。
她知道无奇会回到护国寺这边,所以也骑了马儿往这里来。
春日完全没有怀疑过三江,又哪里知道三江悄悄地跟在后面呢。
等到春日发现的时候,又气又笑,没想到自己专业盯人的,今日竟阴沟里翻船。
有那么一瞬,她想干脆跳出去把三江打晕算了。
但这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思来想去,只得先过来报信了。
万幸的是,她本来想先回瑞王府,向瑞王报告清吏司发生的事情的,但又想到瑞王恐怕早就知道了,很不必她再走一趟。
幸而也没去王府,不然更要节外生枝了。
而在春日才说完了,就见江伯从院外小步走了进来,上前行礼:“大爷,门外来了个人,说是什么、郝家的……”
蔡流风见三江来的这么快,也有点意外,但他临危不乱,回头对无奇道:“别急,我去招呼你哥哥。”
无奇才要答应,就听到郝三江的声音,带着几分不逊地说道:“不用啦,蔡大学士,我自己来了。”
大家转头,果然见三江从院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看着春日,又看看蔡流风,哼道:“蔡学士,你看着像是个正经人,没想到花花肠子挺多啊,春日姑娘,还有……”
他总算把目光投向无奇。
无奇的心都要窜出来了:“大哥!”
不开口还罢了,一开口,郝三江立刻瞪向她,跳脚道:“你这个混蛋,说什么吏部有机密而紧急的公干回不了家,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给人金屋藏娇了不成?回头我告诉爹娘,看你活不活了就知道!”
春日实在看不下去,厉声喝止:“郝三江,你胡说什么!你还不住口我对你不客气!”
江伯吃惊地看着这一幕,正想上前阻拦,却见蔡流风轻轻地挥了挥手,他便悄然先退下了。
三江听春日骂自己,满脸惊讶而伤心:“你、你为了他这么对我?春日姑娘,我承认我长的不如他好看,你也不用这样吧……”
春日拧眉喝道:“你在说什么!”
三江一怔,试探着道:“或者你、你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只管跟我说呀,我自然帮你的,你只是别委屈了自己……叫人占了便宜。”说到“占便宜”的时候,便瞪了眼蔡流风。
春日明白过来,原来三江口中的“他”,是指的蔡流风。
她咬了咬牙:“哼,你偷偷跟踪我,还说别人?”
“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家住在哪里而已,我问过小奇的,她答应告诉我。不信你问小奇。”郝三江忙道。
春日看一眼无奇,并没有说话。
直到这里春日才知道自己是想岔了。
她还是有点儿高估了三江的兄妹情,她以为郝三江盯着自己,是为了找到无奇,殊不知三江哥哥只是为了知道她住在哪里而已。
毕竟春日姑娘是那样的神秘又叫他喜欢,他早跟无奇打听过,无奇只说会告诉他,却总是没有。
他记得先前春日一个人在客栈,身边没有什么随从,如今又见她男扮女装地在清吏司,心想多半有些什么难言之隐的姑娘,如果可以,他是很乐意帮一把落难美人的。
谁知跟着跟着,竟来到这护国寺附近,郝三江正摸不着头脑,猛地给他想起来,隐约记得蔡流风曾经在这里置买过一处小宅院。
他还心怀侥幸觉着不至于这么巧,谁知顺藤摸瓜来到这里,却见蔡流风这家伙果然深藏不露的,左边春日,右边无奇!
蔡流风看着郝三江被嫉妒扭曲的眼神,总算是明白过来郝大哥是误会了。
他忍不住一笑:“大哥,我……”
“我不是你大哥!”郝三江抬手制止,很气愤:“你是我大哥行吗?小奇,你还不出来跟我回家去?”
蔡流风看看无奇,又看向春日,这会儿也只有春日的话郝三江才能听了。
但春日不知怎么,竟没有解释,倒好象希望三江误会到底然后“知难而退”,她可不想再去吃肉饼了。
直到看着郝三江要过来拉无奇,春日怕他伤着无奇,忙挡住:“你干什么?”
郝三江酸溜溜地道:“我自然是带小奇回家的,你们两个过日子就算了,小奇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蔡流风蹙着眉头,虽然有些不悦,却没有发作。
无奇很为自己大哥莽撞不安,当下忙道:“大哥,你能不能听蔡大哥说一声?春日跟蔡大哥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是来找我的!”
“什么?”郝三江吃惊,“找、找你?”
无奇说道:“当然了,你把蔡大哥看成什么人了?我因为崴了脚怕家里担心,所以跟小蔡歇在这里。春日姑娘原本跟蔡大哥都不熟悉的,你怎么就胡乱编排起来了?”
郝三江的眼珠骨碌碌转动,终于又露出了一口白牙笑起来:“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蔡学士,是我三江鲁莽,冲撞了你,我给你赔不是!”
他说着便拱手,竟是深深地向着蔡流风鞠躬作揖。
蔡流风见他说干就干,也是没了法子,忙上前扶住他:“郝大哥,不必的。又没有什么大事。”
郝三江顺势握住他的手,热情洋溢地:“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太鲁莽了,小奇常常说你学富五车通古博今人物端方什么什么古今第一文采风流好男儿之类的,我就知道她不会看错人的。”
郝三江因为得罪了蔡流风,所以道歉也道的格外浮夸,恨不得把自己平生所知道的好词儿都拿出来赞颂一番。
若说蔡流风原本有一点点不悦,但是听了这两句,却早已满目晴朗,只因那句“小奇常常说”。
无奇哭笑不得:“大哥,你是不是变脸变得太快了,真没骨气。”
郝三江道:“胡说,我这分明是能屈能伸有错就改,蔡学士你说对吗?”
见蔡流风一点头,郝三江叮嘱道:“好兄弟没有隔夜之仇,你答应了就不会再怪我了?今晚上的事大家立刻忘记谁也不许再提。”
蔡流风也服了三江:“好,一言为定。”
三江喜笑颜开,又看向春日:“春日姑娘,我原先也错怪了你,让你不高兴了,你不如打我吧,出出气也好,只是别打的手疼就行了。”
春日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不高兴,大哥不必多礼。”
郝三江喜道:“真的?”
“当然,”春日道:“只不过我明白告诉你一句,你趁早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三江一愣:“啊?你、你说什么?”
连无奇跟蔡流风也愣住了。
春日说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她说这句的时候,夜色里盈盈的目光轻轻地扫向无奇。
无奇正在瞪大眼睛,给她一瞧,并没有觉着如何,只还在想春日有了心仪的人了?那不知是谁,可不管是谁,林森跟自己大哥都要伤心了。
春日这一瞥,却偏偏给蔡流风看了个正着。
蔡学士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脸上却浮出些许了然而无奈的笑意。
郝三江才恢复的心情又给破坏了,冰火交加痛苦难当:“你喜欢的人是谁?不不是蔡学士吧?”
“当然不是……”春日微微一笑,又瞟了无奇一眼。
那个答案在她唇边即刻就要说出来似的。
眼见无奇也是一脸懵懂外加点盼望之色,蔡流风很轻地咳嗽了声。
正在这时侯,只听“吱呀”一声门响:“江伯,江伯?”
原来是蔡采石穿着中衣,迷迷糊糊地从门内走出来:“是什么声音?半夜三更的谁在吵架呢?”
还没说完,蔡采石便看见旁边站着的三个人,顿时呆住了:“大哥?郝大哥?春日姑娘……咦,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没醒呢?”
他呆了会儿,大概是觉着自己兴许是梦游未醒,竟退后一步回了房内。
“吧嗒”一声,房门重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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