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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
顿时心跳如鼓。
……
不知过了多久，程景明还在进行简短的解释，坐在沙发上的夏黎萱，依旧保持着神游在外的恍惚。
直到听到凌家人在知道她的存在后，激动地想要来找她时，她纤长的睫毛突然微微颤动，仿佛蝶翼般脆弱又惹人怜惜，“程总是说……他们很想见我？”
程景明安静地给了她消化的时间，在听到她声音轻软的问话后，才点点头。
“他们……在知道真相后，就一直在找你。”
夏黎萱又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那张不带丝毫笑意，甚至有些迷茫脆弱的脸，又让程景明想到了那次探班时，她面色苍白无声落泪的场面。
耳边又回响起楠楠跟他说，夏黎萱以前在孤儿院的生活。
他表面镇定，握着笔的手却骤然用力，心口稍微有些疼。现在突然知道这些事，她肯定一时间无法接受，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直以来，她都是靠着自己坚强长大，现在却突然被告知，自己其实是有家人的，只不过他们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原本是可以像樊宛那样被娇宠着幸福长大的，却因为阴差阳错，流落到了孤儿院，过着甚至根本没有空闲去想家人的艰苦生活。
“知道你就在这里后，立刻就说要接你回去，不过被我拒绝了。”
程景明越想就越觉得难受，做了很多心理活动，这才有些僵硬地出声安慰，“……我让他们先等消息，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不要有负担，我可以让他们没办法接触你。”
“他们……可以等你想清楚，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与你见面。”
然而夏黎萱却一直都没有回话。
程景明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本还在看见她时升起的别扭与热意，这会儿全然化作了担忧与紧张。于是忘却了之前还不敢看她接近她，就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仰头看着夏黎萱。
他沉声道，“别怕，我在你身边。”
夏黎萱睫毛又是一颤，“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
“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会帮你。”
夏黎萱微微抬眸，对上了他虽然冷漠僵硬，却足够坚定的脸。
她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也早就做好准备，樊宛帮自己找到家人的事情。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完全猜错了方向，她的家人，竟然真的是凌家。
脑子里一时间有些乱糟糟的，感觉什么都没有想，又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里打转，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
她总觉得，自己是凌家的人，似乎哪里不对，足以让她曾经所有的判断打乱。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让她无法沉下心验证。
所以才会显得很是迷惘，有些心乱如麻。
不过在听到程景明对自己的保证后，夏黎萱的心又微微平静下来，下意识对着他露出了一个不安的表情。
果然看着男人原本还冷僵的神色，又努力柔和下来，“凌家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你不用紧张。”
他努力地去想着措辞，试图向她描述凌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但有些贫瘠的语言，最终都是人挺好的。意识到这点后，他不由一顿，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懊恼。
……也令人感觉，真的好甜。
明明还没喝奶茶，心里都仿佛已经升出了七分糖的甜意。夏黎萱微微睁大眼，又突然对他一笑，“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程总。”
那张刚才还略显忧郁的脸，骤然露出灿烂的笑靥，一瞬间的视觉冲击，让程景明的心又奇怪地加快，不止耳朵，脸颊都传来热意。
他飞快地转移了视线，含糊地应了一下。
左脸颊突然被轻轻戳了一下，程景明一怔，回神就看见夏黎萱正眉眼微弯地收回手指，“我就知道，程总对我最好啦。”
她的声音里仿佛含着蜜糖，甜甜软软，令人的心都跟着黏糊糊的。
程景明：“……”
被她戳过的地方骤然传来灼热的感觉，就像是在无声提醒他，她有多喜欢他的小酒窝。
程景明皱起眉，这次的注意力却并不是她偷偷戳自己的小酒窝，而是放在了她对自己的称呼上。
不知道是不是母亲这段时间总调侃他，还念叨着小心小姑娘跑走的缘故，程景明竟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生疏的刺耳。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果然又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程景明有些不自然地站起身，转身假借去开窗户，避开她的注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之前她一直都叫着“程总”，应该也是担心如果直呼名字，会对公司影响不好。
但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没关系的。
夏黎萱眸光流转，倒是大方地换了称呼，“景明。”
明明是自己要求的，可真的听到她甜蜜蜜地唤着自己，程景明却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开窗户的手一颤，险些又将窗户拉回来。
耳朵又红了。
“那如果，我想让景明陪我一起去见他们，要求会很过分吗？”
见程景明僵立在窗边不动，早已经收拾好思绪的夏黎萱，反而又起了坏心思，不由轻声询问。
感觉到她凑近自己，程景明身体也僵硬起来，于是眉头紧拧脸色也显得极为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拒绝似的。
他想到那天母亲开的玩笑，“那小姑娘岂不是就要成为你的未婚妻了？”
“当然啦，前提是，你们互相喜欢。”
——“不然小姑娘被别人拐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不会的。
她不会被拐走。
程景明微微偏过头，这么想着。他只觉心里不断地升起咕噜的泡泡，撞击破碎又拼命地涌上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哪句话，而浑身都透着不自在。
似乎自从那天之后，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是因为知道夏黎萱喜欢自己，如果被她知道他们的婚约后，会激动地直接要求订婚，而觉得不安抗拒吗？
程景明拧紧眉头，有些严肃地想着，直接订婚有些过于草率了，或许他们应该先磨合下感情。
……不过之前他们也相处了这么久，大致也了解，直接订婚其实也未尝不可。
然后他又想，他原本就是打算陪着她一起去的，只不过是在门外等着。
但既然夏黎萱这么要求，肯定是想要陪她一起去见凌家的人，那他作为未来的未婚夫，确实不好拒绝。
她一直以来过的这么难，本就应该享受生活，而不是努力维持生计而赚钱。她已经这么辛苦了，他应该体贴的。
——如果她再问自己一次，他就答应好了。
就算是被凌家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也没关系。
于是在想清楚后，程景明深深看着她，认真又低沉地应了一声，“好，我陪着你去。”
夏黎萱原本只是想逗弄他，突然见他这么认真，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不由一怔。
如果说之前他还自恃矜持，与她相处还是会隐约隔着一层似的，那么现在就是毫无保留，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会应好。
仿佛她要求他做什么，他也会毫无保留地答应。
夏黎萱的心突然有些慌，总觉得他突然的态度有些古怪，仿佛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发生，但她却没办法及时掌握。
于是她眸色微闪，又唇角轻扬，“不用啦，我刚才只是觉得有些不安，所以开个玩笑想缓解下气氛。”
“仔细想想，其实还是应该我自己面对，让程……景明你陪我去，反而不太合适。”
觉得她到现在也依旧温柔体贴，程景明没忍住轻轻地揉了下她的脑袋，在收回手放到背后时，又不自觉摩挲着手指，耳根微红。
——“没关系，我陪你去。”
看着他这副模样，夏黎萱微微张嘴，但也知道不可能再拒绝了，只能笑着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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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在第二天，她便从家里出来，坐上了程景明的车。
她抬头自然地道谢，不想却又看见了正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
他的面容熟悉，不同上次略显局促的点头微笑，这次却是格外和善地和她打招呼，“夏小姐，早。”
这副模样，却越发让夏黎萱觉得眼熟了。
她下意识轻轻点头，余光却突然注意到车窗旁的大型玩偶熊。
不知道为什么，她格外在意这个熊，轻轻问道，“这是……”
程景明扭头看了眼，淡淡道，“这是楠楠放的，说接送她上下学时，要让玩偶熊来陪她。”
心里微微一跳，夏黎萱脑海里仿佛突然闪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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