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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梁显已经……”严永峰问道。
如果是为了去找梁显,真的没有意义。梁显若是能够回来,又何必要松开手。
“我说过要去找梁显了吗?”乔知学瞪了他一眼,“你们关心的是同伴,而我不一样,我只是个研究者。我要的是借助‘空洞’穿越的可能性,以及量子纠缠的传输能够做到哪种地步。
如果这一次偷渡能够成功,我的猜测得到验证,对我们的研究是一个跨越式的进步。难道大家忘了我们现在最大弊端是什么吗?是只有谭砚一人才能从异世界回来,没有他大家都完蛋不是吗?”
严永峰沉默,道理他懂,可是梁显……
于部长与乔教授说得没错,他们不能沉浸在梁显的牺牲中,未来还要继续的。
于部长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乔知学。
乔知学努力说服他:“以谭砚的能力,我认为这次偷渡的成功率非常大。首先,那并不是一个危险的世界,虽然丧尸横行,但谭砚的实力能够拎着四级丧尸当护身符,随手干掉五级丧尸皇,在他没有拖累的情况,其实这个世界对谭砚而言比现实世界还要轻松,毕竟现实世界是有法律有秩序,不能随便暴露超能力的;其次,谭砚进入后,足足有五个小时时间,以他的速度……于部长应该还记得那天我们的车在高速上使劲开都没赶上谭砚,五个小时相当宽裕了;最后……”
他看了眼谭砚:“你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特殊性,我需要去验证这个特殊性。”
“特殊性?”谭砚不解道。
他的特殊难道不就是第一个进入“空洞”的人吗?除了经验之外,他还有什么?
乔知学扶额:“按理说,必须进入‘空洞’后回来形成一个闭环后,‘空洞’才会消失吧。可是只要你一进入‘空洞’,空间坍塌就会立刻消失,你还没有完成闭环,为什么‘空洞’就消失了?”
谭砚一愣,他的确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就算你拥有能够闭环的能力,‘空洞’会察觉到你的力量,但最多也是‘空洞’停止扩散吧?可是它却消失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很想知道。
这次偷渡只是验证我其中一个猜想,并不能完全解释你的特殊性,但对研究还是有进展的。”
“你愿意吗?”乔知学最后问道。
这个实验最重要的不是于部长的意见,而是谭砚的说。
说实话,就算于部长不同意,只要谭砚愿意,在穿越“空洞”的时候,他也能够带着小鹿去找梁显。
以乔知学对谭砚的了解,这个男人不会不同意的。
不管是因为组织的要求,还是梁显。
果然,谭砚道:“乔教授,谢谢你。”
向来无所不知的乔知学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谢我?”
“从知道梁显留在异世界后,我就想去找他。”谭砚道,“就算你没有提出这个实验,我也想问你,有没有方法可以去找梁显。不是为了任务,是我自己想将他带回来,我的私心。”
“梁显如果已经变成丧尸,你怎么带他回来?”于部长问道。
谭砚用手掌碰了下心口,心里很难过,却必须要面对。
“我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梁显算不算是烈士?”谭砚问道。
“当然是,”于部长肯定道,“梁显为了救误入异世界的百姓牺牲,他当然是。”
“烈士是要进入墓园的吧?”谭砚道,“我知道b市有这样的墓园,专门安葬这些为革命牺牲的烈士,梁显,要埋什么进去呢?立衣冠冢吗?”
听到他的话,于部长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疼起来,天知道他现在是靠什么力量才能保持清醒的。脑中有个声音告诉于部长,这个会议必须开。他如此难过,异能小队的人也一定如此。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安抚大家的情绪,创伤就永远不会平复,他一定要将这次牺牲化为异能小队前进的动力!
尽管去世的是他的儿子,尽管他比其他人更加痛苦,可于部长的位置决定他必须压制个人感情,一切为大局出发。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想哭,却要强行忍耐。
谭砚继续道:“梁显他……其实很怕黑,不敢一个人睡,搬到陌生的宿舍还要人陪着睡才行。我想他,一个人在异世界变成了丧尸,如果他属于人的意识还在,会不会很害怕。”
崔和豫想说梁显那小子根本不是怕黑,他占你便宜呢。可是听到谭砚后面的话,他便没有说出真相。
”我十分感谢乔教授能给我一个去寻找梁显的机会,如果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丧尸了,那我会亲手杀了他。”
谭砚停顿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也曾杀了成为丧尸皇的李所长,但那次还好,毕竟他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个李部长还好好活着,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梁显……
“我会杀了他,然后带他回来,哪怕只是一个骨灰盒,我想接他回家。”谭砚轻声道,“老一辈人很迷信,说死后如果没人送终,会变成孤魂野鬼。我从小学习马列主义,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但……现在我知道,就算死亡,意识可能也会以能量的形式存在,他一定更愿意埋葬在故土中的。”
于部长突然觉得脸湿了,他连忙伸手擦了擦,却牵动了手背上的针头。
“部长,你的手肿了!”徐明宇连忙道,“别乱动,一定是针头扎穿血管,我让护士再来扎一针……部长?”
徐明宇看到于部长满脸的泪水,呆住了。
徐明宇跟于部长三年了,知道他是个铁汉,不管多困难,都从不落泪的,可是现在……
所有人看到了于部长的泪水,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不痛苦,只是一直忍耐着。
崔和豫不是能憋住话的人,他忍不住道:“既然不是不关心,为什么不在他活着的时候,多看看他。”
于部长看向崔和豫,这个男孩在为梁显向他的父亲鸣不平,指责他为什么不多关心自己的儿子。
可是于部长没必要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梁显不仅是我儿子,还是一名国家军人。如果把他和国家的安危、和任务、甚至是和一名普通百姓放在天平上衡量,哪怕是再来一次,再来一万次,哪怕我知道他死后我会心痛如绞,我的选择永远是一样的。”
永远都是,选择牺牲梁显。
“换做你们也是一样,”于部长继续道,“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自己的天职。”
“我们和梁显怎么能一样呢?”崔和豫忍不住道,“至少对你不一样吧!”
于部长摸了摸自己的军衔,对崔和豫道:“只要肩上有这个,大家便是相同的。”
他又对徐明宇说:“不用叫护士来了,散会,我去输液。”
于部长站起来,背脊依旧笔直,脚步依旧稳健,可是他下垂的手却在不断流血,他甚至忘记了按住针眼,被刺穿的血管在不断流血。
徐明宇上前用药棉帮他按住针眼,也顺势扶住他。
于部长向徐明宇身上轻轻靠了靠。
靠一下,就一下,这样他才不至于摔倒。
守护这条路太难走,可总是道路上布满荆棘,他也昂首阔步走到最后,绝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