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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月7日拂晓,在洛阳城西关国军临时指挥部顶楼了望塔上坐镇指挥的武麟,正手举望远镜凭窗远眺,忽有一个年轻的通讯员从楼下匆匆跑上,径直走到武麟面前啪的一个敬礼后大声报告说:“报告司令,刚刚收到电讯,龙门阵地几经争夺最终失守,日军占领香葛山最高峰,我83师伤亡惨重,仅有少数将士突围脱险,撤至龙门伊河西岸。”
闻此噩讯,武麟登时一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一个通讯员接踵而至,急急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密件递给武麟。武麟看后大吃一惊,两眼直愣愣地回望洛阳,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好大一会儿回不过神来——原来,在洛阳保卫战火爆正剧才刚刚开启的关键时刻,蒋鼎文竟然带领所属国民党第一战区主力部队弃洛西逃,却在临行前留下命令,将防守洛阳的艰巨任务实落落砸在了武麟的第15军身上。这一指令简直就如赶鸭子上架、让莽汉担山一般不切实际,颇不沾弦,故而令形只影单的武麟大为窘迫,一脸的难堪。
武麟,字歧峰,河南伊川人。早年为报父仇而投笔从戎,参加过北伐战争、平型关战役、忻口战役、中条山战役,历任镇嵩军第二路第四营营长、陕西陆军第二师工兵营营长、炮兵团团长、步兵第三旅旅长、第八方面军第四军第八师、第六十七、第六十四师师长等职,因表现英勇、战功卓着,于1939年10月至1944年中原会战时任国民党第15军军长,洛阳警备区司令。其麾下第15军的前身是民元时期的镇嵩军,多为豫西子弟。后经职业军人刘茂恩组编整训,逐步脱离“土匪”“趟将”色彩,成为战斗力较强的正规部队。这支军队不愿看到家乡沦陷,保家卫国的热情十分高涨,临时配属给武麟的94师原属第14军,基层官兵多是黄埔军校学生,战斗意志十分顽强。然而面对数万日军的重重包围,在原有第一战区所辖40余万国民党部队弃洛溃逃之际,仅靠他的第15军64师、65师和川军的第94师共1.4万人的杂牌混编部队守卫洛阳,显然敌众我寡,难有胜算。
此时此刻,武麟手持上峰电令再三审视,沉吟良久,尽管他面有难色,忧心忡忡,但还是强打精神,强自镇定,当即召集旅以上干部汇聚到他的临时指挥部,紧急商讨应急之策,详细部署守城方案,号召大家要抱定杀身成仁的打算,上下同心,同仇敌忾,誓与洛城共存亡,直至战斗的生命的最好一刻。各部队首领接受命令后当即回到各自防区,迅速召集部属紧急动员,付诸行动,构筑、加固前沿工事,进行紧急而必要的战前准备。
5月8日,洛阳城里,在两军对垒、鏖战正急,防守压力与时俱增的关键时刻,武麟接到蒋介石的亲笔手令:“一、着15军军长武麟担任洛阳之守备,统一指挥本军和94师;二、着94师死守洛阳城,15军即占领洛阳外围阵地,协同94师固守洛阳10至15日,以俟援军到来反攻。”
武麟习惯性肃然立正后,凝眉沉吟道:“分明是蒋总裁两天前的手令,怎么会直到现在才传到这里?洛阳城而今是大兵压境,万分危急,但不知何日才能派到援兵啊!”
“哼,原指望蒋鼎文第一战区十来万精兵呢,没曾想遇到老日还没抵挡一下就逃之夭夭了!依我看这方圆就近的,哪里还有援兵可派啊!”副官杨闵眼望武麟手上电文,一头雾水,满脸疑云。
武麟再一次认真审视一番蒋总裁的手令,经慎重忖度后,最终决然地向身边译电员发布命令说:“即刻通知各部迅速调整战略部署:决定把洛城阵地分为西工、邙岭、城厢三个战区,分别由第64师、第65师分兵固守地处西南隅的西工和和地处西北隅的邙岭;第94师全力以赴守卫城厢,重点守卫东半城与南北大街;命姚军长率部留守东西车站,严密控制交通枢纽。以上各部务在当日内到达各自新的防区,进行战前准备工作。军部设在义勇街宝城银楼。”
以上各部接到电令后迅速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各自新的防区,加紧修筑新的防御工事,还对城厢原有护城河、街巷壕沟以及砂石墙体等防御设施重新调整加固,准备迎接日军即将发起的新一轮疯狂进攻。
5月9日,豫中战场洛阳龙门方面日军步、骑兵共2000余人,在战车百余辆的配合下,沿公路向北进犯,另一股2000余人猛攻涧西区七里河。
11日晨,日军坦克第三师团步兵千余人,在战车40余辆配合下,由南向北向国军第64师驻守的洛阳西工防区发动进攻。以刘献捷为师长的64师各部分别在涧西区七里河、兴隆寨、西工区瞿家屯、小屯等多处防地上给予日军以迎头痛击。64师191团2营5连连长李景义带领全连战士,面对强悍的日军坦克及大批步兵,凭借牢固工事顽强阻敌,打退了敌方的一次次进攻。后来,日军坦克从东西两个方向一齐冲到国军阵地前沿,国军重机枪手利用穿甲钢心枪弹向日军坦克的薄弱处定点射击,还有杀红了眼的士兵抱起集束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战斗一直持续两个多小时,先后炸毁日军战车十多辆,毙敌五六百人。日军很快调来援兵,对固守国军实施报复性打击,该防区第191团伤亡惨重,其中以李景义为连长的“尖刀连”全体战士壮烈殉国。之后,随着日军大量援军蜂拥而来,固守国军伤亡逾重,难以支撑,迫不得已奉命放弃西工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