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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乐子便打开殿门,顿时一股浓郁而又混杂的药气涌了出来,熏得一干太监们的脸色都跟着苦皱起来。
小乐子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唏嘘道:“姑娘稍等,奴才这就进去传话。”
结果小乐子进去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却没带着阿汝一道出来,向陆杳禀话道:“那秋葵姑娘在里边哄小皇子睡觉哩,小皇子一离了她就开始哭闹,静妃又正给皇上侍奉汤药,离不了手,得劳烦姑娘多等一会儿了。”
陆杳在殿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让小乐子打开殿门,她要进殿去。
小乐子道:“姑娘,里面药气重得很。”
他们这些个天天值守殿前的太监,闻到里面的药气都直犯呕,那味道闻着又臭又苦,实在难以忍受,又加上皇帝吹不得风,所以殿门才时常是关着的。
陆杳道:“无妨。”
反正眼下她嗅觉未恢复,什么都闻不到。
小乐子察言观色,晓得陆杳说要进去那就不是说着玩的,便道:“那奴才陪姑娘一道进去。”
遂小乐子又开了殿门,引着陆杳进皇帝寝殿。
两人进了皇帝的寝居内室,就见得皇帝正靠坐在床头,静妃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喂他吃下。
皇帝那形容,两眼乌青,双颊凹陷,已是无力回天。
但这会子,人却还清醒着。
陆杳一进来,他便瞪着两只骨碌碌的眼,把陆杳瞧着,胸口起伏也大了些。
静妃给他顺了顺胸口,又拿绢子拭了拭他嘴角药渍。
而阿汝和小皇子则跪坐在一边的软垫蒲团上,小皇子累了,就趴在阿汝的腿上睡了,睡得小脸通红,隐隐汗津津的。
阿汝听到脚步声,连忙抬起头来看,看见陆杳时,两眼弯弯笑了笑,虽不言语,但也可见十分高兴。
只是她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
这才几天没见,她就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陆杳一眼便看出她脸色不对,只不过她舍不下依偎着她的孩子,所以一直强撑着。
皇帝显得有两分情绪激动,瞪着陆杳喉咙里还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她现在是冠以相爷未婚妻之名。
皇帝痛恨苏槐,难免转移些恨意到她身上。
静妃回头也看见陆杳,向陆杳点头致意,而后继续给皇帝喂汤药。
陆杳便在旁等着,阿汝有些歉疚,可想而知陆杳是为她进宫来的,可眼下这个样子,她实在不忍心走开。
阿汝在这里待了大半日,亲眼看着皇帝缠绵病榻、苟延残喘。
以往在她的印象中,皇帝虽已过中年,但也保养得宜,且精力旺盛。
只没想到,这短短一两年里,他就病成了这副样子。
这半日里,阿汝想了许多。
不免想到从前,皇帝总是隔三差五来纠缠她,她不是没有过动容,可那点动容早就随着她从高楼坠下时跟着摔得个支离破碎了。
而今再见,他好与不好,她都已经心如平镜,不掀波澜。
这天家都是薄情人,旧人一去又添新人。你需得同他一样薄情,方能心平气和地自处。
阿汝之所以和小皇子一同到这里来侍疾,也是想最后再看看。
说来大抵也是因缘造化,估计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以及他们的孩子会以这样的形式相见吧。
陆杳进来没一会儿,原本睡着的小皇子,突然在阿汝怀里抽抽了两下。
起初阿汝还以为他只是睡熟了轻微抽搐,可紧接着他皱起小脸,张口就哇地一下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