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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礁从外头带回了一个附近酒楼的伙计,提了两大提盒的菜,能凑够一桌席面。
虽然菜到马家时已经冷透了,但拿去厨房重新加热一下,便又是热腾腾香喷喷的美味佳肴了,直将马舅太太准备的三菜一汤给比了下去,她本人都不好意思再摆出来献丑。
不过她得知这桌席面不用自家掏钱,全都是海礁这个外甥孙子的孝敬后,就完全不在意了。她痛痛快快地吃了顿久违的山珍海味,还热情地夸了海礁好几遍。后来还是马舅爷觉得妻子夸得过于生硬了,强行转移话题,才让海礁摆脱了尴尬。
马氏带着孙儿孙女在娘家用了一顿饭,饭后没有久留,便告辞离开了。反正她已经回到了长安,日后回娘家的机会还多着呢。
离开的时候,马舅太太带着小儿子马路升,一路将马氏祖孙送到了巷子口,直到将人送上了马车,还依依不舍地拉着马氏的手说话,让她常回娘家走走。这热情的架势,与马氏刚回来时她的冷淡态度形成强烈对比,引得左邻右舍都忍不住生出好奇心,纷纷探头来看,还有人跟马氏打招呼呢,估计不久之后,马氏在家里就能迎来旧时熟人上门做客了。
回到家,时间还早。马氏唤了二儿媳胡氏去说话,海棠抓紧时间把哥哥海礁叫去了后院。
今日天气不错,马婶婆媳俩告了假,回别庄去看望丈夫儿子了,葡萄倒是在家,但眼下正在海长安屋里陪小石头玩耍,并不在后院。海棠海礁兄妹俩可以放心说话。
海礁告诉小妹:“我借口去酒楼里买酒菜,骑马到府衙跑了一趟,找到了黄捕头。杜家被卖的那两个丫头,她们的父母都是杜家积年的老管事,在杜伯钦面前素有体面,手里也不缺钱,未必甘心看到亲生骨肉被卖。杜伯钦常年忙于卫所事务,家里的事都是交给老娘或妻妾料理,若要卖人,估计不会认识什么别的人伢子,多半是叫了家里熟悉的牙婆来将人带走。
“而这牙婆平日里在杜家来往最多的,肯定就是管事们了。只要两边不是仇人,两个丫头的父母若有心要救下女儿,是有可能收买牙婆悄悄将人扣下的。牙婆收了钱,把人藏起来,回头只需要回复杜伯钦说,已经照着他的意思去办了。除非那两个丫头事后露了行迹,叫杜伯钦发现,否则他是不会知道这两人有没有被卖到远方的。”
这种跟人伢子打交道的事,知府衙门的黄捕头比老兵们更熟悉更有经验。他正愁近日找不到调查金家案子的新线索,风头都叫周家的老兵们抢了去。如今海礁给他送上两个重要证人的去向,他又岂会不抓紧了线索追查下去呢?
不过,考虑到黄知府在发现案子有可能牵扯到孙家人后的暧昧态度,黄捕头也多留了个心眼。他没有提前跟知府打招呼,就去找牙婆了,而等他找到人,问清楚实情,也会知会海礁一声。那样就算黄知府最终屈服于孙家与杜指挥使的权势,命他停止追查下去,至少还有周家与老军师这边可以继续调查工作。
说到这里,海礁也忍不住叹气了:“上辈子我在京城的时候,总听说周家人从前在长安如何一手遮天,说一不二,引得皇帝与朝廷猜忌不已,仿佛周家存了不臣之心,随时有可能造反了。可如今我重活了一世,才发现周家根本没有传闻的那么厉害。就算是在长安地界上,也有的是人与周家过不去。不但有杜伯钦这个周家女婿、长安前卫指挥使背着周家人与孙阁老勾结,如今连一向礼敬镇国公府的黄知府,也不是旁人以为的那么刚正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