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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黎明前的黑暗,悄然退去。而天际边,一抹亮丽的金红色曙光,慢慢照亮整个中原大地的同时,也向世人展现出了战场的惨烈。
围绕着整个谷城,其方圆百丈范围内,皆已被鲜血染红;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亦或那一颗颗至死也不瞑目的战士头颅,更是顷刻间令视者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数九寒天般的颤栗。与此同一时刻,一道甚为悠远的号角声,也是自谷城之上,那最高处的将楼上传递开来。
“嘟——”
伴随着号角声,一展巨大无比的金色旗帜也是在此刻缓缓地升起,于如此惨烈的杀场而言却是如此醒目的比照。只是,旗帜上面那巨大的“金”字却是在无声的强烈表示,从这一刻开始,谷城易主了!
“哦哦哦——”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便在这面金色的巨大旗帜飘扬而起的那一刻,响彻了整个淮河以北。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整个中原版图,靠北方的那一块,已然是完整的落入了金国之手,不复存在。
“纳贡得来的钱物,可远没有如此脚踏实地的大片广袤土地好啊…!”翻身下马,缓步登上谷城最高点的金军大帅完颜烈,目眺远方,看着在朝阳照耀下一望无际般的原野,笑着开口道。
“大帅所言极是。若不是这次大帅说服太祖(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挥师南下,恐怕如此美景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够盼得…”闻言,一旁的某名将领,也是拍着马屁点头极力附道。
一旁,那名蒙面男子却是不经意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转瞬即逝。
“报!启禀大帅,谷城之外三十里地界,发现宋军骑影。”
就在此时,一名金军通信骑兵忽的登上城楼,冲着完颜烈大声禀报道。
“哦…?”闻言,不仅是完颜烈,就连周围一干金军将领,也是不由面面相觑,露出了惊讶之色。
“大帅,小心为上…”完颜烈身旁,一名身着黑色战甲手持劲弓,看上去地位相当不低的将领,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声道。
点点头,完颜烈冲着那名通信骑兵肃声道:“再探。宋军那方如有任何消息,事无巨细,尽皆禀报上来。”
“遵命。”
看着通信骑兵远去的身影,再次俯身看了看眼前依旧一片猩红之色的血腥杀场,完颜烈冲着身旁一名裨将小声言语了几句,随后便见那名裨将行了个礼,匆匆离去。
“不知大帅将做几日停留而后继续南下…?”稍稍停了半响,那名蒙面男子忽然开口如此言道。闻言,其余的将领也是目光烁烁的紧盯着完颜烈,其中的狂热之情,溢于言表。
“至多三日。”缓缓伸出三根手指,遥遥的指向正南方,金军大帅完颜烈的眼神中,充满的期盼和肯定。
“三天…”闻言,那蒙面男子不再多言什么,只是隐隐的,一抹异色从其眼角处一闪而没。
“报——!”
猛然间,一道略微有些急促且气喘吁吁地口令声,忽的由远及近飘传而来。随后,又一名通信骑兵几乎是连滚带爬般出现在众将领的视线之中。
“慌什么慌!你这像什么样…!”一名将领不满的叱喝声还未落下,便听闻这名通信骑兵用有些颤抖不止的声音道:“报大帅…西南、西南方十里处,发现、发现宋军身影…”
“哦?多少兵马?!”听到和前一名通信骑兵相似的汇报,完颜烈微微闭了闭眼,开口问道。
“只、只、只一人,一骑……”巍颤颤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这名通信骑兵再次用结结巴巴慌慌张张的话语回道。
“什么?!”听到如此回复,一干将领顿时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起来。反观完颜烈,却是目光一凛,精光乍现。
“岳、岳、岳……”
憋红了脸,这名通信骑兵的舌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那般,好半天了只憋出来一个“岳”字。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摆了摆手,示意这名通信骑兵退下的完颜烈,一抹笑意却是随之在其脸庞无限扩大。此时,就连完颜烈身旁那名蒙面男子,双眼之中也是爆发出一抹奇异之色,一闪而过。
“岳飞…!”双手扶撑在城楼石栏上,朝着西南方极目远眺,完颜烈的目光中,那抹再也无法掩饰的杀意却是越来越浓。甚至,到最后,其身后披挂着的金色龙凤叠纹披风,也是随之起舞,一股莫名般的气势,四散开来,令周围一干将领如坠冰窖般不寒而栗。
似冰刺般的杀意,也令那名蒙面男子为之侧目。
“你过来。”片刻之后,平复下来的完颜烈冲着一旁身付巨大弓矢的将领招了招手,随即走向了一边。
“是。属下明白!”窃窃耳语一番之后,这名挥舞着粗壮手臂的将领一脸兴奋之色,踏步而去。随后,便见原本歇息在谷城城内的金军部队随着号令声集结起来,通过西门及东门展开阵势而去。
“诸位,一会,可有好戏上演了…!”带着淡淡的笑意,完颜烈的目光,却是微微偏向了左后方。因为在那里,一直跟随着完颜烈的那名蒙面男子已然是双目紧闭双拳紧握,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什么。
与此相对的,大约半个时辰前。
“不、不、不…这不可能,不会的!我爹他,我爹他…”一名身着战甲的年轻汉子,此时此刻,却是跪倒于地,捂着脸庞,痛哭失声。一旁众将士也是沉寂不已,面露悲痛之色。
“够了。沙场便是如此!况且,志刚他,守到了最后一刻…”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手持盘龙戟而面色凝重的岳飞还是摇了摇头,似乎仍在为谷城守将泰志刚的逝去而不舍。顿了顿,岳飞又抬眼看了看军队之中夹杂着的,之前随着泰志刚之子泰周永逃离出谷城的,一大堆拖儿带女的百姓身影,想了想,续而开口道:“周永小侄,千万别忘了,你爹他当初托付给你的是什么…!”
“我爹…”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泰周永的目光,顺着那一大片的百姓身影看去,却是猛然一震。“爹…”嘴角边,喃喃的飘出这最后一个字后,泰周永的身躯,却是直挺而起,一股灼灼气势,也是顷刻间爆发而出。
“元帅,我爹的那份希望,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到!”冲着面前的岳飞微一抱拳,泰周永的声音却是坚定了起来;随后,又见泰周永单膝一跪:“元帅,周永但有一事相求…!”
“我懂。”
还未等泰周永后半句话语说出口,岳飞一人一骑的身影,却已然在了数丈之外。
“你爹他,是兄弟——!谷城所有将士,皆兄弟——!!!”
铿锵有力的话语声随风远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宋朝大军之中,传令兵的口令声:“全军听令!后转、南退九十里!”
而九十里之外的南边,便是南宋最为强大的守卫屏障——虎牢!
盏茶之间,岳飞一人一骑的身影,便是已然临至了谷城地界百丈处。
“嗡——”
微微张了张左手,岳飞身后的披风却是暴涨开来,随后,就如同空气炮弹一般,一股可怕的超压缩气劲便是笔直冲着谷城城楼而来。
“呵…”看见这一幕的金军大帅完颜烈却是根本没有任何举动,反而是双手交叉,目光直直的看着远处那一人一骑小小的身影。只是身影虽小,其中蕴含着的那股莫名的可怕气势,却是令交战之后,谷城外焦黑的沙砾平原上生生绽放开来一朵肉眼可见的真空龙卷!
“好气势!只不过,还是可惜了…”嘴角边划过一道弧线,完颜烈的右手随即举了起来。
“唰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