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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之语气太过清冷,管家一愣,低头回道说:“老奴也不清楚。”
“那劳烦梁管家亲自跑一趟,请连姨娘到这里来。”含之道,不等梁管家退出去,她又改变了主意,“夫人受不得嘈杂,你随我到连姨娘院里看看。”
寒风刺骨,花草树木大多凋零或没精神,连姨娘院子里却养着几盆葱茏的观赏植物。进到屋内,炭盆烧得正旺,几盆娇养的花点缀着,整个屋子显得颇精致。
含之大概扫了一眼屋内摆设,将目光定在似有些惊诧却懒懒从榻上起身的连姨娘身上。
“含之怎么回来了?也不知会家里一声,要不,我也能多准备准备,免得招待不周。”连姨娘摇摇走过来,招呼含之坐下。
含之不动,就这么站着:“我回家,还用得着知会姨娘?”
连姨娘眼睛微眯,随即恢复常态,她也不多让含之,自己坐下,往旁边椅子示意一下,笑着说道:“我听珺瑶说谢家小少爷年少有为,我这里还没有祝福含之成为将军夫人呢,就说含之是个有福气的,果不其然。谢少爷年少英才,胆识惊人,从军两年就战功赫赫成为少年将军,含之嫁了好儿郎啊。不说皇上赏识,就连我这内宅人家都佩服,这拿命博来的英名谁能不佩服呢。”
“我倒佩服姨娘,生了个好女儿,也让姨娘名头上好看不少。不过我还是得劝姨娘一句,为些个虚架子失了礼数,外人会笑话姨娘妄自尊大的。”含之走到连姨娘上首站定,“这话我以前跟连姨娘说过,既然连姨娘忘了,我不妨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姨娘可得听清楚,姨娘可以记不得自己身份,但切莫忘了,白家的主子是谁。”
连姨娘脸色不变,反说道:“是老夫人让我协助夫人管理家中内务,含之若心生不满,自可去老夫人或者老爷跟前去说,在我这里说道什么?”
“哼。”含之冷哼一声,连姨娘态度这般强硬,眼神已变,她看梁管家并无吃惊之意,显然是熟悉了连姨娘如此态度,以此推断,如今白家上下是何态度显而易见,她知道林意宁一旦打定主意不理白府事宜,定会让有心人趁缝而上,原以为林意宁起码会保证自身安适,结果低估了这些逮到机会后的无耻。
“为何辞了孟大夫?你不知道老夫人、老爷和夫人身体一直是孟大夫在调理?”
“孟大夫年纪到了,做事有些糊涂了,竟将老夫人的药配错,若不是我及时发觉,怕孟大夫想好好离开白府也不能了,只是让他离开,已经算是仁慈。那小药房也不知是不是混进去其他药物,还是查清楚比较好,药物弄不好可是关系人命的事。”连姨娘惬意倚着椅背,刻意挑起含之怒气,“原想着尽快找一个合适的大夫,谁知有名的大夫脾气也大,天寒地冻的人家不愿出门,咱们也不能强迫,没名的也不配进白府,这一来二往的,就耽搁了大夫人选的确定。谁想到偏偏夫人这个时候病了,我还特意派人去宁王府让珺瑶请了御医过来的,夫人也该知足。”
“啪。”含之一掌甩在连姨娘有些得意的脸上,旁边丫鬟欲上前,被含之寒的刺骨的眼神定住脚步,梁管家记起含之在白家时处理事情的方式,似乎也不足现在这样冷然气势,他心里是认定林意宁管家的手段的,不过白家主子如何处事如何变更,他也干涉不得……
“连姨娘得意,不过主母卧病,你过得太过惬意,若传出去,不但妨了宁王侧妃的清名,怕父亲也要落个宠妾的名儿。连姨娘你想清楚,事情如果朝那个方向发展,就算老夫人有心护你,你的胜算又有几分。”含之凑到她面前,“父亲最爱惜清名,我敢保证他会从重处罚你,而宁王侧妃,怕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让你借势失礼于主母。”
连姨娘愀然变色,她自然知道含之说的这种可能对她打击有多大,不过她也不想再在含之面前示弱,她好容易等到林意宁心冷,好容易开始掌握白家大权,如何甘心就这么放弃?
“含之已经是嫁出去的人。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明目张胆插手娘家事,怕你在外人面前也得不到什么好名声。姨娘也劝你一句,好生当你的谢家媳妇,讨好婆婆说不准还能掌一点谢家权力。老爷疼爱你,对你这样指手画脚不会说什么,谢家可是有娘娘在宫中,更注重清名,想来也不会任着你这么胡闹。”
“那要不要试试?”含之直起身来,居高看连姨娘强装镇定,“你是不是以为白尚琪在白家终于没有阻碍,而白珺瑶地位也稳固?可惜,依白尚琪资质,几次考试不中,为人傲慢又无内涵,他还没有那个本事撑起白家,父亲就是明白这一点才迟迟不让他接手白家。而白珺瑶,你道为何临儿出生即被封为小世子,而她却依然是个侧妃?你可知道,哪怕宁王一辈子不立正妃,她也只能是侧妃……”
连姨娘的笃定一寸一寸瓦解掉,她看着含之,神色突然癫狂:“那又如何,我宁愿与你两败俱伤,看到头来究竟谁赢过谁。”
含之看她一阵,转身离开,不等连姨娘放松,已经出了院门的含之吩咐赶过来的绛瑛:“落锁,从现在起,除非我说话,谁也不能开锁。”
“白含之,你敢!”
连姨娘的大喊声传出,含之恍若未闻,她冷眼看院门落锁,伸手接过钥匙,转向沉默不语的梁管家:“府内有事越过主母而听命于姨娘,梁管家可知道该受何处罚?我敬你是白府老人,免去体罚,其他依府里规矩自去领。”
梁管家低头称是,再抬头,看见含之背挺得很直离开,身影被阴沉的天儿逐渐染成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