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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前院小杂房的狗棚前,阿青双手叉腰,看着杂房窗户上放着的筲箕,里面盛放着五六斤的肉骨头,还沾有泥土,“你们两个,是不是偷了厨房的猪脊骨?那可是给公子煲骨汤的?”
汪伯正乐呵呵地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我瞅过了,厨房的骨头一根不少,是黑毛、黑妮从外头叼回来的?”
谁这么好,居然一下子送来这么骨头,还是带肉的。
阿青轻抚着黑毛、黑妮的脑袋,“不错!不错,如今学聪明了嘛。外面人给的可不能随便吃,小心跟以前的花毛、花妮小两口一样,被人给毒死了都不知道。你们俩可不能学它们哦!一会儿姐姐把骨头洗洗,再给你用银针试毒,确保能吃就给你们……”
黑妮低呜了一声,四只小狗儿摇摇晃晃,长得瘦弱弱的跑了出来,早前没有睁眼,阿青直说生了四只瞎眼狗,惹得汪伯哈哈大笑,“这小狗崽得过六七日后才会睁眼,还有的得十天才睁眼呢。”
阿青这才放心了。
周围的邻居除非见着,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养了两只狗儿,平日里它们也不吵、不闹,但追起人来,能把人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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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慕容祯从宫里回来。
夏候逸含着笑,想到昨晚慕容祯去喂狗的事就忍俊不住。
“都是些什么狗儿,我喂的骨头只叼不吃,阿青那丫头还说,得验过毒才给它们。”
夏候逸想了一阵,道:“属下听闻,近几年,有一个专训好狗好马的地方,听说那里狗儿一只就得好几百两银子,属下在想……这狗儿是不是他们那里出来的?”
为甚他从未听说过,还有专门训练好狗好马的地方。
夏候逸道:“甘郡白龙县有个叫谢玉本的。是个厉害的名捕,传闻他手里有匹极好的良马,又养有两只甚是厉害的狗儿,此人是个破案的高手。只要由他经手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自从十几年前,嘉勇伯到西北剿匪之后,甘郡一带极是太平。有人说,一半是嘉勇伯之功,但甘郡人却认为是这谢玉本的功劳……”
慕容祯灵光一现,道:“数年前,有个得中的二榜进士谢玉基,当时闹出一场风波,说他原是蜀郡人,后来家人使了银子。给他弄了个甘郡白龙县的户帖,他便一举得中。因这事,皇上令钦差前往蜀郡调查,后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两人正说话,一位宾客过来。站在门口,笑道:“世子,这件事在下知道。”来的是一个儒雅的文人,手里拿了本折扇,生着一张笑脸,让人想到年节时戏狮的“笑和尚”,中等人才。较肥胖,“当年,在下曾在蜀郡绵州知州府做师爷,认识谢玉本的父亲谢如茂,谢如茂在昌隆八年中过举人,早前已经张榜公布。一月之后,便说是弄错了,中举的乃是梓州一个同名同姓之人。说起来更是可笑,那位谢如茂原是位六十多岁的庄稼汉,大字不识几个。这……竟得中了举人。”
这宾客唤作王瑞明,也是中过举人老爷的,只是后来在会试时屡试不中,放弃了科考拜入豫王府,因精通账目,便做了账房先生,偶尔也给豫王父子出谋划策。
慕容祯顿时坐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蜀郡梓州?谢如茂是何处人氏?”
王瑞明没想慕容祯感兴趣,府里的先生多了,人人都抢着争宠,若是哪日入了豫王父子的眼,就算是官运亨通了,答道:“谢如茂早前是梓州东溪县人氏,昌隆十五年冬,他家一夜之间发了大财,说是祖上在祖宅埋了一坛子金元宝。他领着妻儿去了甘郡白龙县落脚,在那里置家业、田产、铺子,日子过得甚是富足。同年次子谢玉基高中二榜进士,大闹了那么一出。”
蜀郡梓州东溪县,这不正是和凌德恺同一家乡么?
这世间同乡的人多了,许是他想多了。
夏候逸按捺不住:“王先生可知他家到底是发了什么财?”
王瑞明摇头,面露茫色,“他儿子大闹会试的那次我知道,是我去劝说了他。因这事,谢玉基只谋到了回甘郡肃州安民县丞一职。”
甘郡地处西北,土地贫脊,人烟也较繁华相比更显稀少。
王瑞明摇着折扇:“说起来,谢玉基也是个人物,待他到了穷乡僻壤后三个月,知县升任,荐举了他上任知县一职。他一上任,竟把安民县治理得像模像样,这更奇的还在后面呢?”
他的话,勾起了夏候逸与慕容祯的兴趣。
“他上任之后,不知从哪儿请来了几个精通烧瓷的师傅,喏,就是这种精致的瓷瓶。”王瑞明走近案前,拿起一只花瓶,细细地瞧了瞧,看了后面的印款,“这瓶子就是那里出来的。不仅是如此,他还让那些师傅教会当地的百姓,创办了两家大型的烧瓷坊,安民县的百姓里会烧瓷的师傅很多。这种瓷虽不如官窖、汝瓷好,却也差不了多少,且价格合适,寻常百姓也能用得起。他还将县里年轻的姑娘、妇人集中起来学习织染之术,用毛纺线,三分毛、七分麻织成地毯、布料。南来北往的客人,便将瓷器和布料带来带去。赚了银子,他又修通了全县的河渠,有水浇田,百姓们就过上了好日子。在安民县,他的官声颇高。”
夏候逸喜道:“谢玉基还真是个能吏。”
王瑞明笑了笑,“安民县富裕之后,白龙县的百姓就盼着他回乡赴任。”他挠了挠头,“说来也奇,按理是个能吏,可每届吏部下去考核的官员只给他一个中上的考评,离开安民县又去了长河县做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