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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卷席了一切,再次清醒之时,周围围上了一圈面露担忧之人。
他们的神情同他们身体有如分割开来了,格格不入。
周围的环境有些虚幻和缥缈,仿若飘在云端,满满的都是不真实感。
但很快,这种精神
恍惚的状态消除。
颜无色扶着额头,发现一切都是错觉。
「本帝无碍,继续谈事,将小翼召来吧。」他记起了方才的会议内容,但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中断了,于是选择继续。
正事要紧。
天边降下了一道光。
颜无色看见那道光,就有如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忍不住唇角一翘,笑着起身想要去牵爱徒的手来。
「小翼啊……」
可那光停在那里,里头的人,久久不肯走出。「小翼?」颜无色愣住了。
他走到了光的前头,里头,空无一人!
「小翼?」
「尝翼呢?」
颜无色猛地扭头,目眦欲裂。
他看向了道穹苍,猛声喝道:「道小子,我爱徒何在!」
道穹苍也愣住了,他分明带来了尝翼啊,怎么光里会没有人呢?
「苟无月!」
颜无色倏然转头,怒视苟无月:「本帝让小翼去白衣历练,他人呢?」
苟无月也懵了。
突然间,他的神情变得落寞。
整座议事大殿,骤然也安静了下来。
画面一转。
嘭!
苟无月拄剑,半跪于殿外门口。
颜无色发现自己不再坐于首位了,而是坐到了侧位去。
那个道小子,竟端着他的司南,立于主位之上,神态阴晴莫定。
颜无色心乱了。
他没有及时去纠正位置的问题,而是选择抓住关键,对着门口之人喝问道:「苟无月,说啊,老夫徒弟呢?」
苟无月垂下了头。
「抱歉,我没能护住他……」
隆一声响,脑里像是划过霹雳。
颜无色猛然记起来,这幕场景,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可不是啊!
完全不对!
这是哪个时空的记忆,怎么会飞到这里来?「小、小翼怎么了?」不由自主的,顺着记忆中的画面,颜无色问出了声。
苟无月无法抬头,单手拄剑撑住身体,悲恸道:「八宫里,尝翼战死,死于八尊谙之手!」「啊!!!」
「啊啊啊啊——」
血界之上,颜无色一分为二,撕裂的怒吼声,仿若要将这里完全粉碎。
那被封藏得很好的伤疤被撕开……
那所有美好愿景通通化为乌有……
那最后的夙愿归于泡沫幻象所带来的生死割裂感,几乎要将他精神磨碎!
他走完了分明是绝对完美的一生!
到了最后,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悄声细语的告诉他:
「你错了。」
「你的这一生,其实只是一个梦。」
「一个短短的,不过十数息时间,醒来了就永远回不去了的梦。」
梦的最后,以死去了的徒弟为结束,以魇鬼撕来而终。
这如何不教人绝望?
血界之内,狂暴的光四散炸开,于一派尸山血海之景中,流转波折,宣泄不止。
好不容易颜无色才收敛住失控的情绪。
他终于记起来了,原来那个最美好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非笑崆峒的修为未臻圣境,这一剑,甚至有概率能跨越时空,将小觑别人的他带走。
不会有半圣化身出来承受,不会有别的人出来挽救……
精神沉浸入第二世界,哪怕外表的一切生命体征还在。
人,也是死了,再无恢复可能!
「笑崆峒……」
颜无色左手拉着自己的左半边身子,右手扯着自己的右半边身子,竭力靠近二者。
最终,他的两半身子融合,可却留下了一条从上至下,难以修复的血线。
他试图抹去这一道血线。
可这玩意就像是第二世界中经历过的一切记忆,如精神烙印般深深烙在了他的记忆之中一样,深深烙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是耻辱!
是不可抹除!
「笑崆峒……」
「本帝,一定、一定会杀了你!」
「啊啊啊啊——」
咻!
堕渊上,笑崆峒有如被抽干了一切精气神,直挺挺坠下。
徐小受的身影倏然出现,将人捞住,避免坠落到堕渊下方的混乱能量当中。
那样,以古剑修的脆弱体质,可能一下人就没了。
「死了?」
怀中之人一脸祥和,留有满足。
他的呼吸是均匀的,但意识和灵魂却像是进入了第二个世界,不再在身体之中。
「没死,但是明显透支了太多……」
「这得怎么救,生命体征毫无问题,分明是随时能醒来的样子……」
徐小受扇了他一耳光,但笑崆峒没有发怒醒来。他睡得很安详,似乎不愿意回来了,也许这就是第二世界的副作用?
但梅已人斩出般若无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啊?哦,也是,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想到风萧瑟的大红神之怒甚至只能勉强凝聚成型,笑崆峒这一剑能完美斩出,已经是超越了不知对方多少个层次。
这一剑太卓越了!
它不应该拿去跟已人先生作比较,在同龄人中,笑崆峒仅凭此剑,已是首屈一指。
回头望去。
从堕渊至南,被剑光犁开了一道不受任何东西阻碍的剑痕。
这剑痕太夸张了,简直触目惊心。
它分开了山脉、河流、丛林、沼泽……
穿过了一切,给虚空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像是要将这天空之城一分为二。
「这就是第二世界?」
「简直改写了虚空岛的格局!」
徐小受心惊不已,长长一个深呼吸后,发现前去抱来笑崆峒的那一具画像分身,并没有招致颜无色的攻击。
他知道,也许在某个地方,颜无色受剑之后,已经无法自理了。
至少,短暂无法自理。
徐小受本尊急忙出现,将笑崆峒扔进了元府,继而再次消失。
他不知道该怎么救治笑崆峒。
但至少将人留着,之后转交给八尊谙,也许他有办法。
想到八尊谙,徐小受没来由一阵气。
这家伙到底在等什么,非要等所有人都死光了,都山穷水尽了,他才肯露面?
腿脚不行,就叫说书人扛着你赶路啊!
然而没等到将画像分身解散,天边一道轻咦声响起,夹带淡淡疑惑:
「这是,你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