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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看似琐碎,似乎并不关联。
但细细揣思之下,暗地里却真有那么一条线,将之串联起来。
或许,还不止一条。
徐小受心头沉重了,每每想到这一切,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很重,太重,像是有常人无法承受的重。
那重如泰山,悬于世人头顶。
当高度不曾触及之时,有巨人顶着。
当高度超出充当顶梁柱的巨人时,看到崭新的世界后,那么不仅要换个人来顶,说不定看到的新世界,会完全摧毁往日里树立起来的旧世界观念。
一片大陆,一个位面。
神灵蝼蚁,泾渭分明。
仰观不作神灵梦,俯瞰只因世俗渺。
真正东一脚西一脚,横跨在这一条楚河汉界之上的,圣神殿堂是之,圣奴是之。
徐小受感觉自己,窥之、骇之、惧之而欲迎之。
“脑子吧!”
他叹息着道:“这些东西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又不如不说,归根结底,真就还是脑子好使吧,有时候脑子好使,也是一种错误。”
桑老出乎意料的点头,没有暴躁,没有反驳,竟是默认了。
自己这徒弟的脑子,确实好使。
其做人做事之风,同样非同寻常。
有些能用在常人身上的教育方式,或许放在他身上,便真是限制。
这一点,从白窟一行,便能完全看出来了。
“小受。”
桑老沉声吐气,道:“老夫不干涉你的决定了,既已入圣奴,那便是天命所定,未来你要走的路,可能会很艰难,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不后悔……”
“我很后悔!”
徐小受出声打断:“实话告诉你,我加入圣奴也是被迫的,那时候我根本无法拒绝。”
桑老:“……”
他牙齿打磕,气得差点起身再来一脚。
“呃,后悔无用么?”
徐小受惊愕,嘟囔一句:“我以为你可以独断专行,将我踢出去的说。”
“闭嘴!”
“哦。”
“听老夫讲!”
“挺着呢~”
咔咔——
桑老捏紧了拳头,徐小受心头一跳,慌道:“我真听着,洗耳恭听呢,就这没水而已,要有水我立马……”
说着说着,徐小受给自己嘴巴上了链条。
桑老压下怒火,拾过话题。
“圣奴之事,已成定局。”
“宇灵滴能盯上你,苟无月能看到你,便说明你真正闯入了他们视线。”
“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有老夫这一层关系,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老夫现在要告诉你的……”
桑老一顿,徐小受眼睛就亮了,秘辛来了?
“啥?”他忙问着。
桑老道:“圣奴,有自己的使命,也会有指派给你的任务,但还是老夫曾同你讲过的那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信。”
“八尊谙有自己的路,老夫有自己的路。”
“但谁的方向都有可能错误,谁都不能信,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懂?”
徐小受一怔。
他还以为桑老要给自己答疑了,没想到只等来这么潦草的一句,当即失望。
“你呢?”
徐小受抬眸,认真道:“你也不能信?”
桑老唇角一扯,笑容有些渗人。
“你试试?”
“噫!”徐小受打了个寒颤,不敢接话。
桑老乐道:“不说你脑子好使么,那就自己琢磨琢磨吧!”
“能看得这么深,老夫也懒得和你拐弯抹角了。”
“你说的大致方向,基本没错。”
“但有一点,受限于你目前境界、眼界、阅历……”
桑老说着仰头,一手指天。
“还是那句话,天外有天,你,依旧看少了一层。”
还少?
徐小受当即一挑眉。
拜师夜桑老指着鹅湖给他讲了一番囚笼说,他从没想过现实是如此血淋淋的残酷。
真是如此!
但直至此刻,依旧还观少了一层?
“少了啥?”
徐小受问:“圣神殿堂和圣奴之外的一层……鬼兽层,戌月灰宫?”
桑老笑而不语。
徐小受立马自我否定:“不,这充其量也是在同一层面上,你的意思,圣神殿堂上面,还有?”
他心头一个悸动。
莫名其妙的,脑子里闪过了焦糖糖曾经说过的玩笑话。
“圣帝制裁,天道压制?”
桑老却没有回话,而是豁然起身,扣上草笠,面色凝重的看向了远方。
“来了!”
徐小受:“……”
该死的糟老头子,关键时刻你跟我卖关子呢!
这特么话匣子都打开到这了,都快散了。
你不说,你玩呢吧?
咦,不对!
徐小受突然惊醒。
连半圣道穹苍都不能直言名讳,仅只能以道殿主代称。
那如若这个世界真有那么一层,属于圣帝的一层!
这,是自己区区先天可以妄议的么?
瞅着桑老背光的黑暗身影,徐小受沉默了。
老头子,没有否认……
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谁!”
條地,徐小受瞥向了和桑老注视着的同样方向,瞳孔一缩。
“感知”之中,一道淡蓝光影豁然闯入了视线,眨眼间便是在虚空停驻,斜剑而立。
苟无月!
徐小受心一乱。
这无月剑仙,此刻,不应该是在追逐八尊谙的路上么?
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换目标了?
望了眼桑老,再望了眼苟无月,随即放眼从十万大山中喷薄凝界的超大型龙融界。
徐小受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敢情这死鬼老头不是跑来跟自己叙旧的。
闲谈只是顺带消磨时间。
就连宇灵滴,估摸着也是顺手帮着自己抽离出身的。
他的真正目的,便是转移白衣视线,将苟无月拉到此地,拉到这一方战场来?
这一刻,徐小受心头情绪复杂,难以言道。
八尊谙面罩之下疙瘩着血痂的形象在心头浮现。
徐小受明白,圣奴中人一直不许八尊谙出手,定有其原因。
而在这等局面下,岑乔夫被拖住,说书人、海棠儿实力不足。
那么,剩下的……
“说到底,他终归也还是圣奴二把手,即便志不同,可道合。”
“有些时候,在别人还没法站出来肩负一切之时,那本可以佝身放松的巨人,就不得不选择挺直腰身了。”
徐小受想着,攥紧了拳头,脚步跟上。
凝望着面前那道背光的草笠身影,有些枯瘦,有些营养不良,他面色凝重。
“老头,干得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