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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爷的第二世界,早已脱离了“幻剑术”的范畴,脱胎于现实,亦成就于现实!
一剑召出名之雾海,有如战祖异象降临。
而受爷之意,便立于雾海孤楼之巅,石剑如江海,则名泽名流,最后通通汇聚于其剑、其人之上。
“隆……”
中元界忽而一震。
继而整个鬼佛界,都开始地动天摇。
徐小受于虚空中拔出石剑,石未裂、鞘未脱,他已如拔出了藏剑多年后的出鞘剑,一身锋芒四溢。
在名之雾海的万千滋养之下,石剑剑身之上,快速缠卷而上清澈透明的水流,潺潺流动。
“半年,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
受爷提剑踱步,徐徐踏向华长灯,随行气势更甚。
五域观战者,在瞧见大陆异象之时,已开始追寻缘由,不多时通通涌入了红娘金杏传道画面中。
八百万……
九百万……
一千万……
红娘从未企及这般高度!
受爷半年后出山,只是带来了他的第一剑,红娘便已经被推上了传道界的至高尊位。
金杏画面中,沸议更甚。
有的人在问“受爷如何”……
有的人在问“名剑术是什么”……
有的人在问“这一剑,不正是方才受爷的‘名·十段剑指’么”……
红娘已失去了解说的能力。
她承认,在大场面上,她确实还是比不过风中醉,根本窥不破受爷这一剑的真谛。
可事实是风中醉也在看这一剑,他亦不懂。
别说他不懂了,老家主风听尘都不懂,就连面对面的华长灯,都看不懂!
不需要懂。
凡所关注,名必滋生。
而要名彻底裂变,要名之道彻底证道,这一剑徐小受不止要斩出,还要斩得华长灯明明白白,死得清清楚楚!
“半年来,我观溪、湖、江、泽、海,品雾、雨、潮、瀑、洪,参人生,悟玄妙,颇有所得。”
“上名如水,海纳百川,则我之一剑,当敛五域无主之名,有主之名;无名之名,有名之名。”
“此名初生,如溪泉叮咚,滋我养我。”
“此名终末,似怒浪狂涛,倾覆天下。”
“而华长灯,斩你无需七分力,一柄石剑已足矣,我这一剑,掐头去尾,取个折中,名为‘潮起’。”
“接得住,我便认可你为‘鬼剑仙’。”
“接不住……”
一笑,徐小受面露讥讽:“老登,见鬼去吧!”
轰——
一剑扬起,五域雷震。
名之雾海,顷刻动荡。
便覆五域的虚幻深海之下,似有承陆巨兽苏醒,翻身而过,是时海浪破空,天崩地裂。
红娘感觉双目、双耳都要被“名”刺裂了。
她低下头,惶惶不敢张望,如无勇气再视祖神。
可名之雾海生于虚幻,存于现实,但凡此刻脑海里尚有“受爷”,有“第一剑仙”之名者,想避都避不开。
不过短暂一刹,名之雾海在暴动之后,彻底炸碎,万千水流爆破涌起,终汇于受爷、石剑,乃至整个鬼佛界之地上。
“名·潮起!”
徐小受一剑斩出,剑光泄银,水色撕天。
这一剑,形同辟易阴阳,仅是初现,轻而易举将圣帝华长灯的气势斩穿,将他带来的黑夜撕破!
“潮起?”
鬼佛界确实潮起。
但那大潮卷空,名流翻涌,又何止潮起?
“受爷是在开玩笑嘛?”
“这叫‘潮起’?这不妥妥的‘海啸’么!”
华长灯面色终于也变得无比凝重。
在他眼底,此一剑已非一剑,当徐小受将石剑斩来时,他的世界便黑暗了。
在剑光诞缔之初,天地间飞跃出来九剑。
九剑开辟混沌,灵国浑然祝起,而当人欲退时,名如潮水,又似饿鬼捉足,重叠浪淹而来,竟将人抓得动弹不得。
“心剑术,般若无?”
华长灯古剑术启蒙之师,亦是梅巳人。
他哪里看不出来,徐小受这一剑的基础,便是巳人先生的般若无?
可,仅仅如此吗?
绝不!
“般若无、天弃之、第二世界……”
他的心意被拘禁在灵国之中,他的身体在剑月之下被弃离,他的神魂堕入名之雾海坍塌后的崩溃世界……
身、灵、意,三道齐封。
名·潮起,甫一发动,便将三境合一,将人牢牢锁住。
可,仅仅如此吗?
还不!
“大红神之怒、归一极剑、无欲妄为剑……”
限制敌人,只是限制。
此剑本身,还叠了不尽伤害。
九剑辟易混沌之时,衍化万千,如名无所不在,终末归一,合叠为一斩,当华长灯意欲招架之时,那剑光又渗出一抹青色,居然从他身体斩出,无视防御之意,斩穿了真实自我……
“六境合一?”
除了鬼剑术、情剑术、藏剑术。
这所谓“名·潮起”一剑,完美糅合了十八剑流中,超过三分之二的第二境界。
而这,仅仅只是古剑术部分……
最强之处,还在与此剑,以“名”之本质斩出!
名?
论名,孰强孰弱?
华长灯固然圣帝,昔日鬼剑仙之名,时下无多少人记得。
后来者居上,第一剑仙徐小受之势,而今可是乘风破浪,汹涌如潮。
两相一较,谁如沧海一粟,谁人自知。
“我……”
华长灯艰苦难言。
他只是一道普通圣帝意志,仅此而已。
他想从身灵意三道的拘困中挣脱,根本做不到。
他没想过这少年如此强势,甚至有过于当时年少的八尊谙。
惊醒后,他试图唤醒自我死神之力对抗,却发现这在名之大潮下,如大浪淹轻舟……
动,动不得!
反抗,无法反抗!
华长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酆都异象被那小鬼一剑被迫斩出,继而……
“轰!”
剑光撕开彼岸桥,石翻鬼覆。
“轰!”
剑光撕开忘川河,浪破水涸。
“轰!”
剑光撕开黄泉路,门断人惊。
一式潮起,剑名初动,当从鬼门关中撕出,从鬼剑术形态切回意形,从华长灯胯下撕其颅骨斩天而去穿破星河时……
全程到尾,圣帝华长灯,只发出了一个艰苦“我”字,再无有任何其他动作。
他最后一道目光,怔怔然投向下方那少年。
少年将石剑一翻,反手别于腰侧,他连眉眼都不抬半分,只余一侧脸,仿剑出时已知结局,轻笑侃道:
“杀鸡焉用牛刀?我出此剑,只图一问。”
“华长灯,这一剑半年功力,比你三十年屏风烛地苦修,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