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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顾之在医院停留了一整天,手术方案他也有参与,按理说下午的手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顺利进行。然而这场手术超出了预计的时间,最后助理医师慌慌张张地跑出手术室,对候在外面的张主任和顾之说:“主血管再次渗血,影响了正在进行的脑梗阻清理措施,现在陈医生正在努力止血当中。”
病人的家属全部等在走廊里,年过八旬的老太太一听儿子情况,顿时瘫倒在椅子上,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李兆的大女儿比较年轻,立马果断地说:“我要转院!”
另外一个小儿子皱眉道:“转什么院?一院已经是市里最好的医院了,要是这里的医生都没辙,还有哪里动得了这个手术?”
“从三院转过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要转就该直接转去北京的,谁不知道脑科手术要去那边?”大女儿冷笑道,“早知道你舍不得钱了,现在可好,爸的手术失败了,你最开心了,后期治疗费都不用花,反正遗嘱上写明了房子归你,之前爸反悔了要改遗嘱,你不是正盼着今天吗?要是爸就这么撒手人寰,房子就是你的了。”
手术内在紧急抢救,走廊上的家属却发生了争执,最后李兆的儿子拂袖而去,大女儿吵着嚷着要转院。
虽说张主任很冷静耐心地向她说明了情况,此时转院实在太冒风险,但那年轻的女人听都不听,坚决要在李兆的颅内出血止住以后就连夜转去北京。
医院也要遵从病人家属的意愿,如今这种情况,张主任不得不联系北京的医院,待陈医生手术出来后,也请家属签订了协议,一旦病人在路上出现病情恶化的情况,与医院没有任何关系,然后立马安排专车和随行的医护人员送李兆去北京。
因为一路上患者出现病情恶化的可能性很大,随行的医护人员也必须是有高水准的医生,陈医生年轻,经验也有不足,而因为医院里还有别的手术在进行,张主任也抽不开身,只得拜托顾之。
于是顾之又连夜跟着医院的车去了北京。
舒晴一整天没有收到顾之的任何消息,去辅导员办公室交资料的时候,路过法语专业的办公室还特意探头看了眼,结果发现顾之的座位空空如也。
系主任笑眯眯地问她有什么事,她尴尬地摇摇头,喊了声“何主任好”,然后又跑了。
晚上自习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不停地瞟手机屏幕,结果屏幕一片漆黑,毫无反应。其间余治森发了条短信,问她吃不吃麦当劳,他在外面办事,可以顺便带回来。
舒晴还以为是顾之,心里猛地一跳,结果却失望地发现不是心中所想的人,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条:不吃了,你自己吃就好。
秦可薇倒是追问了她昨晚在哪里过夜的事,只是没问出个究竟,加上一整天课满,没时间细说,就被舒晴给糊弄过去了。
晚自习之后,两人去步行街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回寝室的时候,舒晴又拿出手机来看,结果一摸包,居然发现手机不见了。
“是不是放在书包里的?”秦可薇提醒她。
“不可能,我就是放在衣服包里的!”舒晴又急急忙忙把书包打开来看,结果还是没有手机的踪影。
秦可薇给她打了个电话,那边果断传来了已关机的声音。
这下再头疼也不得不相信手机已掉的事实,晚自习的时候在教室充过电,还是百分之九十几的电量,不可能没电自动关机,而如今手机关机也就证明有人捡到了她的手机,要想找回来估计也没戏了。
舒晴郁闷了一整晚,顾之不联系她,手机也掉了,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更要命的是借秦可薇的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讲了这件事,结果毫无意外地遭到舒妈妈的一顿臭骂。
果然是极为糟糕的一天。
然而有句名言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第二日,舒晴想着晚上总该见到顾之了吧?就算他沉得住气,两人的关系才刚确定,他也没心思联系她,但至少晚上上完法语课后也该有个交代。
结果当晚早早的去了教室,居然发现站在讲台上的又不是顾之,系主任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呀,顾老师请假了,我来帮他代课。”
舒晴忍不住问了句:“顾老师生病了?”
秦可薇挑眉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哟,沉不住气了?”
舒晴没理她,只等着系主任的回答,结果系主任说:“我也不太清楚,昨天晚上还在吃晚饭的时候,顾老师就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事不能来学校,希望我帮忙代几天的课。”
舒晴的心一下子顿在那里。
不是生病了,也不是一节课不能来,是代好几天的课。
如果他有急事,为什么昨晚不告诉她?系主任说的是吃完饭的时候,顾之就打了电话,那为什么不联系她?她的手机是在十点左右才掉的,按理说要是他想得到她,再怎么也会在那之前就告诉她了。
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慌一起袭上心头。
没心思上课的舒晴借了秦可薇的手机,给那个已经背得下来的号码发了条短信: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来上课?
可是九十分钟的上课时间过去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晚自习也过去了,舒晴一直霸占着秦可薇的手机,可是纹丝不动的屏幕只能令她更加焦躁不安。
他从来就不是不回短信的人,哪怕她说一句晚安,他也一定会回她一句同样的问候,更何况这样担心的询问?
两天了,整整两天不联系她,这意味着什么?
一直到熄灯之前,她都在等待顾之的短信,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上床之前,舒晴忽然想到前一条短信她忘记了加上自己的名字,而这是秦可薇的手机,也许顾之不知道短信其实是她发的?
虽然理由很牵强,但好歹给了她一丝安慰,于是又一次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我是舒晴,发生什么事了吗?看见短信请速回复。
可是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埋怨她霸占手机的秦可薇都睡着了,也不见对方有只字片语的回应。
舒晴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其他人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那天晚上他不是回应了她吗?不是吻了她,还牵着她的手放在胸膛之上,说她一直在他心里吗?
如果真的一直在他心里,又怎么会整整两天想不起她呢?不止想不起,甚至连她的短信也不回,这代表什么呢?
她努力回想着那天晚上两人的所有对话,他吻了她,说是告白被她抢先一步,然后是那些温情脉脉的言语,和她在一瞬间升至顶点的喜悦。
可是她忽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不论她如何绞尽脑汁地去想,也没有想到他有过任何关于承认两人从师生关系进步为恋人关系的只言片语。
难道说那些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事实上是她自己想多了,而他根本没有接受她的意思?
舒晴笑自己太荒唐,认识顾之这么久,他什么时候会做那种离谱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卑劣到这种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