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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离去的,是最近一个月里,从新野来的第四批军使;另外,鹿门山方向也来过三批人手。
起初将士们都是发现曹军军使来到,再临时作装扮,后来发现曹军的军使往来实在频繁,好几次夤夜赶路经过拒柳堰,几乎看穿了己方的布置,坏了大事。
于是邓范挑选了三百多名精干伶俐的将士,常驻营地里。无论有没有曹军军使来此,他们整日皆作曹军装束,按曹军的兵法操练。这一来,应付起突发事件便从容一些,而每次应付过以后,邓范都会挑出格外聪明的将士,将他们摆在门面位置。
适才那文吏挥鞭责打喝骂的时候,这两名甲士便表现的很好,像极了畏惧曹军高官贵胄的底层士卒,与邓范的配合也逼真。
这会儿虽然形貌有些凄惨,但两人都得意洋洋地昂着头,很为自己的表现骄傲。
邓范走到两人跟前,郑重地施礼,肃容道:“两位适才的表现非,非常好,果敢机敏,忠诚可嘉,我定会在功劳簿上记着两位的名字。”
两名甲士听到邓范这般夸赞,高兴得嘴都咧开了,连道:“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邓范又微笑着勉励其他将士们几句,这才往中军方向走。
一进中军帐,他满脸的笑容便猛地褪去。
任晖和姜离从帐后转出来:“怎样?那厮另外说了些什么?”
“据说,再过几天,将会有一支运输粮秣的车队经过。”
任晖皱眉:“那可就很难应付了!”
一整支车队,怎么说也得有上百车辆,上百人。上百人的眼睛四处探看,己方便多了上百倍的危险。何况辎重车队又得深入营地,不会像军使那样从辕门到中军帐走一遭便罢。再考虑到物资移交的重重手续……不提别的,只一个主将的画押署名,便根本没处模仿去。
“问题不在这里。”邓范摇了摇头:“问题是,就算应付了那支车队……曹军究竟准备什么时候决堤放水?我们总不见得一直等下去?”
从前日开始,邓范反复地问这两个问题,问了不下几十遍。
这一遍问过,他抬眼看看任晖和姜离。
姜离没法回答,只“嘿”了一声。
任晖沉吟不语。
此前邓范提议在此伪装成曹军的时候,任晖便估计,曹军确定下来实施决堤的时间点,至少也得到七月中下旬。而邓范则认为,旬月之内就能有结果,所以己方的行动并不特别困难。
现在,两个月过去了,到了八月头上,堰塘的水位肉眼可见地升高了数尺。水面已经逼近了军营,几乎就在辕门外波光粼粼。可曹军究竟什么时候行动,仍属未知。
究竟还要伪装多久?究竟还要等待多久?再等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为什么曹军不动?他们究竟作何想法?他们真打算在襄阳周边长期对峙了?这里头,一定有鬼!
邓范想了无数次,却没有任何答案。
他出的主意,他也要为此承担责任。眼看时间推移,邓范心里的焦躁不安简直就像是一团火,随时会把他们自己烧成灰烬。